这个时候,依红已经睡了好久,倦意尚且未消,她虚掩着眼睛,神志模模糊糊,她忽然听到一声推门声响,随后的阖门声,接着一串脚步声走过来,直到她的床边有个小声的摩擦声,她掀开被子,抬起眼睛,哦!是阮梅方,依红慢慢的支起身来,让她坐下。梅方问了依红的伤情后,忽儿,她止不住声泪俱下:
“我想,我还是不要给你们带来痛苦,我还是应该自己一个人去承受后果。”
“啊!”依红惊的看梅方,她鼻梁不高不低,眼睛清亮,面貌一般,肤色苍黄而细腻。一个女孩家,挺着个大肚子,以后怎么做人?“哦,不,不,不!”依红胡乱的说,也不知从那来的勇气:“我与思佳决定了,你与他结婚的。”
“我想,我与他实在没有感情,而你们付——付出的代价太一一太大了。”梅方犹豫不决,语无论次的。
“啊!”依红慌乱的说:“你考虑不得感情,世界上很多东西必要的时候,都没有了考虑的余地。”
梅方无从的点了点头。
哦!这句话多么荒唐。依红不知道这句话一时是从哪儿挖出来的。婚姻不要考虑感情?然而这感情的字眼对她来说是多么深刻的痛楚。她难以忍奈的泪浪在她眼里扑闪扑闪。在这个时候她是不能流泪的。她正极力的不让眼泪掉下来。幸好这时,门被推开了,是曾建杰来了。他提着一提水果来看依红的。刚好让她挺住那种难以抑制的眼泪。
建杰走过来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关切的问候了一番。依红招呼他在凳子上坐下。建杰呆呆的站在那里,研究着阮梅方亲近的与依红坐在一起。他看到依红红肿的眼睑和布着血丝的眸子。他知道她一定哭了个够。建杰有些奇怪的随口而出:
“小阮怎么在这里?”
“她以后会常来看我。”依红说。
“哦!”建杰应的,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他有些明白了,他多么惊异,他几乎不敢相信,人类会有这样的事情,人类会有这样的悲剧!怎么能催毁这样一个恰道的、恩恩爱爱的感情呢?建杰心里暗暗的为他们悲哀。以前曾经去羡慕他们的友爱,暗自为自己悲哀!而今,他们失败了。而今,却去为他们悲哀!人类会有这么多不幸者!哦!“忧天下之忧而忧”对!为天下的不幸者而关心!房内,这白色的墙、白色的被褥、白色的纱布……一切都是惨白与凄凉的恐怖感!他不相信这样一个纯真、善良、美好、有正义感的女孩凭什么落寞在这样的凄凉与寒酸的世界里。建杰瞪着她与她的交谈,他真想对依红说:如果你不需要在医院候诊,到我家里去养伤,让我母亲照顾你。有脚步声走来,是思佳与父亲走了进来。思佳看到依红与梅方处在一起的情形,他转身回走。父亲喝的:
“回来!”
思佳迟疑了一下,回转身来。
梅方从依红的手里抽回手要走,依红想起了什么事,她拉回她坐下,她从自己的脖子上解下那条水晶石项链,慢慢的套在梅方的脖子上:
“这条项链虽然不值多少钱,但意义非凡,请妥为保存!”
梅方激动的点点头,激动的流着泪站起身,慢慢退出门了。依红带着一丝微笑目送走了她。
顾伯伯、曾建杰都激动的流下了泪。依红扑闪着眼泪看到思佳痛苦的一屁股坐在床尾,凄楚的将头猛一把扎进掌心里。依红凄雾的泪在她的视线里奔流,奔流不止!顾伯伯呆了!建杰呆了!顾伯伯木纳了的眼睛,那似乎在询问自己:“我们该怎样向这个闺女交待我们的负荷啊?!”
天!人类为什么要有这么多不堪忍受的事情?!
“铛!铛!铛!”食堂开饭铃响了。顾伯伯清醒过来,邀建杰去端了几个菜点和稀饭。
依红端起让她发愁的饭碗,慢慢的,一粒一粒的往嘴里送。从昨天到今天,就没有好好吃过一餐。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这深深的愁,深深的苦。她哪能撑得下去。她勉强塞了几口,放下了筷碗,顾伯伯看着她,心疼的,要求的说:
“孩子!你最好多吃一点吧!要不,你身体会垮的。”
“能吃得下去吗?我胸口塞得满满的。”依红看着饭碗,心里想着。她摇了摇头。
午后,思佳与依红散步在医院的花丛园里,在花丛园的喷泉前停下,听着喷泉轻轻的“淅!淅!”声,看着喷洒的水雾。一时间,依红的眼睛很快被吸引到周围的花丛里,哦!这一切,已经早被寒风卷得落叶遍地而断井颓恒!只留下一片枯苏的苍凉!呵!这一切,使她回想起武当的泉水!在那里他们高兴的听那清脆的“叮咚!叮咚!”声;想起了十堰公园,那青枝叶茂的花丛草坛、斗巧争妍的五色花卉,与思佳在那里留下快乐的声浪;想起那条小道上的散步,她依偎在他的身旁,高兴的说,高兴的笑,又风趣,又惬意,又甜蜜。而今,却是泪眼相看,无语肃默!
天!人类为什么要有这样邪恶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