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求佛

一场春雨过后,被洗涤过后阳光温暖宜人,拨开云层,偷偷看着人世间的一段段美好而又温馨的画面。

石丹稍作休息,没等晌午已经起床收拾好行装。

她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容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灵活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灵性,几分青春,一身象牙白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郡主!您还是再睡一会吧,小王爷还没回来,您要的东西奴婢听都没听说过,估计他一时半会也回不来的。”门口看见石丹走出闺房的兰香一脸的怜惜,匆匆上前扶住她的手臂。

看郡主一天到晚的忙着,虽然不懂她忙些什么,可看见她一宿没睡,她从心底里心疼着。

“哦!”石丹下意识期待的看了一眼牡丹阁门外远处,眉头轻蹙起来。

她知道自己要的东西,对这个背景下的空间确实为难着,一早回来的时候,让哥哥石彬帮忙去找可以做实验的器械,说了半天他也没明白是些什么东西,到最后,她只能说了一些可能制作的原材料,看看有没有这个可能找到。

看石彬到现在还没回来,石丹暗叹机会渺茫着。

“兰香,随便弄点吃的吧,眼看就要吃午饭了。”石丹暗淡神色,依坐厅中的八仙桌边,冰冷的黑檀木太师椅早被兰香垫上了几块棉垫,柔软舒适,倒是十分的享受。

“好的。”兰香准备离去,转身之时忽然停下。

“对了,郡主,太子派人来了,带来皇后懿旨,说要让梅夫人保护你的安全,这不是让黄鼠狼给鸡看窝么!真是——”兰香抱怨的说话,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里有病垢,慌忙停下。

“呵呵。”石丹看兰香看着自己吓的脸都白了,知道小丫头知道说错话,怎么能把自己主子比着鸡呢,她看着兰香要跪下请罪的样子,轻轻给了一个宽容的笑容。

“还有别的事吗?没事先去准备早点吧,可不能把你主子饿坏了哦,到时候你会丢掉这份差事的。”石丹有意转移着兰香的注意力,小丫头不由舒口气吐出半截舌头,饿死主子可不是丢了差事那么简单,会要了命的。

“好的,郡主,您书房桌子上有太子送来的礼物,奴婢先下去了。”

石丹看着小丫头俏皮活泛的样子,心里跟着欣喜了些,她不喜欢太沉寂的生活氛围,别的地方也就算啦,她的牡丹阁,她希望能和她原来的空间有相似的氛围出来。

绕过漆栋长廊,越小轩花窗,石丹阅览着一早盛开的几从红色玫瑰,来到她的书房。

连专门整理书房的丫头都惊到了。

“郡!郡主——”小丫头显然是没想到郡主会突然“造访”她已经十年没来书房了。

“兰香说有太子送来的礼物,我来看看。”原本闲来无事的石丹环视着不下百平米的书房,各类书籍应有尽有,整理的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哦!在这里,这里呢,竹香这就给郡主拿。”和兰香一样装束的小丫头看着比兰香清秀文静,领着石丹走进一个储物柜前面,纤纤小手打开镶嵌着精致宝石的柜门。

竹香打开柜门的时候,石丹看到一柜子的小礼物盒码的整齐,上面的一半多都是没有拆开的封印着,下面有几层是拆开过的,盒子上面的精致锦带被抽开,随意捆绑在上面。

想不到阳子陵会送这么多礼物过来,大大小小的盒子加起来,已经把一个两米高的三门橱柜塞满,石丹看着礼盒上面那精致的无以挑剔的绢花微微凝神着。

这时候,竹香已经拿出了最上面的那一个盒子捧在手里。

“郡主,这是今天早上太子叫人送来的。”小丫头一举一动无比透出一种文静之气,和她这浩瀚书海中侍弄多年脱不了干系。

“好的,你把剩下的东西列成礼单交给我,我看看都有些什么。”石丹接过竹香手里的盒子,转身之时给出一个吩咐。

“是。”竹香下意识的低头应允,随即惊愕抬头,怎么郡主知道她识字?她没和任何人说过这件事,怎么郡主会知道呢?

竹香再怎么诧异,也不敢去问,她看着是单独清淡背影,尽管她没有一丁点的给出恃势凌人的姿态,那来自她身上的智慧光彩,足以震撼所有见过她的人内心,让人不得不从内心去恭敬敬重着。

石丹一边走一边打开包装精炼的礼物盒子,一条长丝带扎成的绢花细致精密,看得出扎花之人的纯熟用心,上等香木制作的礼盒暗暗透出香气,倾入心脾的馨香,她从专业角度可以清晰分辨,这种香气有着醒脑,宁神的药效。

盒子的漆画上,一棵相思树,一丛跳舞草,几粒相思豆镶嵌出珠宝的效果,别致却不奢华,别具匠心的,给这个只属于两个人之间的礼物一种外人无法懂的温馨,难怪兰香会抱怨太子送来的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石丹悄悄把礼盒放在桌子上,竟有种不舍得打开的情绪出来。

她没想到,看着一板一眼的阳子陵会有如此心思,给她只属于他们自己的一份独特。

石丹独自品味许久,才决定打开礼盒,可当她打开盒子的时候,她彻底的惊呆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子?这东西,这,这——”石丹看着盒子里面的东西抑制不住的心情激动着,她再怎么想象,也不曾想到,阳子陵送给她的礼物会是这些东西!

“竹香,别弄那些东西了,都给我搬到这里来!小心一点,千万要小心,别弄坏了。”石丹激动颤抖的声音回响在整个牡丹阁书房中。

“哦!知道了。”竹香不能理解竹子的喜怒心思到底来自何处,只是一切谨慎照做着。

不下片刻,她已经把所有礼物搬到了石丹面前的桌子上。

而石丹,几乎在同时打开了所有的盒子,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各种来自自己空间的物品抑制不住的泪流满面。

“太好了,太好了,有了这些东西,我再也不怕没有用武之地了。太好了!”石丹高兴的无法言喻,拿着一个个来自现代空间的器物,经不住的爱不释手。

怎么阳子陵会有这些东西送过来?她眼下不想去考究,她只知道,有了这些东西,整个石王府,获救的机会就有了一大半。

“郡主,您需要什么吗?”竹香看着石丹又哭又笑,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小心伺候在一边。

“你,竹香,以后书房不准任何人进来,你给我好好看住了,这些东西不准任何人接触,清洁工作,也要我自己来,你做好配合就行了。懂吗。”石丹很快的平静下来,认真给出指示,严谨话语,认真的让竹香不寒而栗着。

“是!”小丫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不敢有一丝倦怠,她小心应允,匆匆付诸行动上。

“太好了,太好了,以后这里就是我的秘密基地了,想不到老天爷真对自己不薄,不,是阳子陵对自己不薄,居然给了自己这些宝贝……”石丹全神贯注的倒弄着桌子上的各色器具,在这里的人看来,也许都是些灰突突的奇怪物品,可她却知道,这些东西在现代也是不普通的,都是些医疗实用器具,尤其是今天早上送来的这一个,可是时下最先进的DNA检测工具,迷你便携,简直是帅呆了,酷毙了。

石丹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快的,被门口一串的高声叫喊声惊扰到。

“石丹,你给我出来,出来,再不出来,我可要闯进来了!”阳子期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喊大叫在门口,被兰香竹香两个人拼命的阻挡着,才没能冲进来。

石丹猛的一惊,眼下需要的东西还很多,这些东西可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宝贝,千万不能被这个鲁莽的小子弄坏了。

她匆匆离开书房,赶到客厅门外。

“兰香先退下,竹香去整理一下书房,别碰我的东西。”石丹严厉笑眸逼视着前来“闹事”的臭小子,看得出的满腔不悦。

“你来干什么?不是说了,让你别跟着我,你怎么听不懂人话是不是?”石丹有些愤怒,她知道自己要做的工作太多,实在没空和这小子纠缠。

“别说了,你跟我来,去了就知道了——”阳子期看到石丹格外高兴,没等她说完,却已经拉住她的手强行把她拉出了牡丹阁的大门外。

几乎是被阳子期强行拉着走进皇宫里的,这家伙就是这么的霸道,完全不顾是单独反抗挣扎,要命的是,石丹居然怎么挣扎也挣不开他的大手索敷。

他强劲有力的一直大手,一直不松不紧的环住她的手腕,是不是坏笑的回顾一下一脸黑云翻腾的她,笑的更加邪魅,任她怎么撕扯也无动于衷,像是他的手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受伤也没有一点痛楚一般。

石丹无意中看着阳子期的手已经被她掐的青一块紫一块,有些地方红肿的不成样子,他却依然坏笑着看她傻笑,她彻底无语,放弃挣扎。

穿过厚重宫门,迈上九重石阶,一片无边无垠的广阔广场之后,就到了金碧辉煌的大雄宝殿。

石丹看着眼前明代仿唐建筑,殿高十多米,四个飞檐挂有金铃,微风拂过,就“叮叮当当”地奏起乐来,心情跟着陶醉了一番,平静起来。

这边,阳子期看某人慢慢悠悠,怡然自得起来的样子,却有了些着急起来。

“你酱紫的女人真讨厌,怎么就不知道着急呢,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些死东西。”他略有焦躁的脸上,一双斜睨的眼眸里魅笑依然,却恨不得钻出一道火焰,烧在眼前可恶女人的脑后秀发上,这样子她就知道时间紧迫,事态紧急重要性了。

石丹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阳子期,从这样一个顽劣成性的富贵闲人嘴里,听到对金银器物的这种评价,倒是让她刮目相看。

“是的,再美的美玉器物都是死物而已,再美的风景,落在不解风情的人眼中,那也是浪费。”她就是不愿对这个男人有半点认同的心思表现出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阳子期看着石丹怪笑着,一声比一声奇怪,搞怪的样子让石丹想立刻掐死他,这该死的男人,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松开她的手意思,这是牵她的手上瘾了是不是。

尤其是他那一双清澈见底的绝美双眸,似乎时时刻刻都能直接看清楚她心底般,让她在他的魅力强光下无所遁形般,这感觉有点像强迫她脱光了衣服,坦诚面对着她,让她强烈不适着,让她讨厌。

“有什么好着急的,着急的事情不要叫我,我可没时间陪你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玩!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含着金汤匙出生,什么不用愁,就有富贵闲云样的生活么!我们这些人可不敢想。”石丹略有些恼火,若不是看在路上这小子说过太后病重,她会对见死不救过意不去的话,她真的不愿同这个整天无事生非的“街头混混”浪费时间。

尤其是现在,他看她的那两道明烁目光让她直接想逃。可让她更加恼火的是,她居然对他的束缚没有丝毫的办法挣脱开来。

“你——”从没有去在乎别人说的什么话,阳子期却在这个时候心中一凉,他意识到,自己在乎这个女人的想法,在乎她怎么看他,她的言语中是不屑,静默眼眸中是逃离他的迫切。

努力收敛了一下情绪,用咳嗽声清清喉咙,阳子期用无比认真的态度看着对面的女人,原本比她高出半截的身高,此刻因为台阶,变得更加的高不可攀。

“你给我听清楚了,这是一次重要机会,是我!你眼里看不起的这个人!给你努力争取得来的翻身机会,你可不要不知珍惜了。”男人天生桀骜的一张俊朗面孔上,附上认真的痕迹,着实让人觉得难以恭维。

他说着话甩开不知好歹的女人手臂,恨自己是不是多管闲事般。

看着顽劣孩童般的男人努力做出的认真愤怒,迎击着他一丝不苟的“训斥”石丹隐忍着心头一股忽如其来的笑意,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他五味杂陈的俊俏脸盘布满怒气就是想笑。

她连上两个台阶,走到阳子期前面,下压着身子盯住他低吼道。

“是你争取的又怎么样?是我求你这么做的么?别指望人家会感激你,你这种浪子,会做这种事,还不知道你背后藏着什么坏水等着呢!我是看在太后老人家面子上才来的,与你——无关——”石丹清脆嗓音说的犀利,丝毫没有想过给面前男人留颜面。

“你——你你你——知道像你这种人到最后都是怎么死的么?笨死的,你说天底下有你这种好歹不识的女人么?简直是笨到家了,你不好胜?你会死啊。”阳子期无奈摇头,不断摇头踱步走着,挥动着手臂,时不时按按生疼的脑门,暴走一边。

他觉得自己真是没事找事,这么多年,看透那么多生杀大事都无动于衷,何曾看到他为俗事有过一丝的介怀过?怎么见到这个女人之后,就变得这么管闲事了呢?这不是他一贯维持的风格啊。

“用你管么?谁叫有人吃饱了撑着,来送给人消遣玩呢,哼!”石丹在心里已经笑开花,她不得不承认,这个漂亮男人生气纠结的样子是迷人的,尤其看他那一双因为生气而变得更加闪烁,轮廓分明的眼睛,这时候就像是灿烂夜空中,那颗最亮的星星,不停闪烁着烁光,不知不觉间,就能吸引住所有追求美的目光。

石丹冷冷说完,转身背过去的时候,终于隐忍不住的笑意,被小手紧紧捂在嘴里。

她偷偷瞄了一眼身后不停暴走的男人,故意没让他看出来,端着身子进入大殿。

很快的,她被一股肃穆之气笼罩凝注视线,眼前,只见一尊五米高的如来佛正含笑坐在莲花台上,屋里香薰缭绕中间,一群和尚正在念经祈祷,给太后祈祷平安,整个环境肃穆,严谨,庄重,沉着。

堂中大佛全用赤金贴塑,精雕细琢,难得见到这么惟妙惟肖的制作大佛,她悄悄凑上去仔细地观赏着,佛像呈古铜色,浑身亮锃锃的,大佛两旁有弟子菩萨、力士、天王、罗汉等,个个慈眉善目,容貌安详。

这时候,不知何时进来的阳子期忽然凑上前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匆匆避开,他压的极低的嗓音凑在她耳边悄悄说话。

“你不要命了啊!太后要知道你离菩萨这么近,还不立刻摘了你这个小脑袋,我看你这个小脑袋是在肩膀上待不耐烦了吧。”阳子期目光收紧,一脸的紧张,说话中,勾起的净白手指轻轻敲在石丹的脑门上。

他严肃认真地样子不像开玩笑,与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同,个中严谨的让人跟着心头一阵紧张,让石丹不由得心头一惊,着实吓了一跳,暗叹:好险。

同时,她“哎呀!”一声微微吃痛,一个轻声叫喊不由自主的叫出声。

“怎么了?痛么?”男人璀璨目光猛地一怔,懊恼的看着石丹的秀发上发呆,是刚才只顾紧张,下手太重了吧。

石丹下意识的看向男人的脸,忽然,她在男人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看见了一种让她惊讶的东西——关切。

真真实实的关切,无比清晰的写在男人凝滞的眼眸中,而且,是一个顽劣成性,行迹浪骇的桀骜男人眼中,这就让她很奇怪。

这样的男人也会关心人么?他知道关心是什么东西么?怎么可能?若说装一下她还觉得平常,可他眼中那股关切情绪真到了百分百纯度,让她不由自主的有些难以置信的怀疑着,是不是错觉。

石丹迷惑的时候,阳子期已经回神,他顺势的低头看她,怎么好好地,她没了动静呢?

两个人一个仰头凝神,一个低头观望,原本几乎紧贴在一起的距离,这时候忽然出乎意料的来了个亲密接触,一双柔软无比的唇,出其不意的触碰到了对方。

惊愕蔓延,一股电流,犹如闪电,极快的速度划过两个人的身子,让他们在瞬间睁大了眼睛,惊恐纷纷显露了出来。

然而,谁也没有离开,似乎眷恋着那种柔软触及之后带来的舒心快感,贪恋无法自拔,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一般……

“你们在干什么!”就在这个时候,珠帘之后一路走来一串暴戾的怒吼声音,随即,一道明黄身影快速走闪过来,同时,一个清脆无比的巴掌声音响彻寂静空间,挣破震破耳膜一般让人惊悚着。

石丹定眼的时候,阳子期正捂住红肿的脸庞,嘴角一道血流嫣红的触目惊心,他们的对面,站着的是一身威严的皇帝。

“父皇!”阳子期诧异着,他似乎还没从刚才的那种意外美妙的触觉感受醒过来,黑眸中错杂着这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光泽。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父王存在?你这个臭小子,你这么多年怎么玩朕都不想过问,可你——你也太过分了吧!”皇帝气的颤抖的指尖回走在石丹和阳子期之间,有种想说说不出来的愤怒,要是让太后知道有人敢亵渎菩萨,估计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别说皇子,就算是当今皇上的他也不敢再慈宁宫放肆吧。

“父皇!意外,您一定要相信我,这是意外——不关她的事,真的,您一定要相信我——”阳子期略显急态,用力的跟他父皇解释着。

甚至连急切之中的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曾经何时,会因为一件事,同什么人做过解释过!

十三岁,他烧掉一家临街的店铺,人们纷纷盛传,说他顽劣,仗势欺人,他嫣然一笑。

他没有同一个人解释,那家店铺的老板是个人贩子,他追寻许久,得到太多他行迹恶劣的虐童事件,才盛怒难忍,放了一把火。

十四岁,他毁了一片庄稼,世人广传他霸道成性,他不屑一乐,嘴角乐出优美弧度。

他没有与一个人说过,不知道什么原因,这篇庄稼染上了一种可怕的毒素,他亲眼看见一群动物吃过后,地上死了一片的尸体,虽然,至今他暗中追查,这么多年了,也没有找到这件事的真正原因。

十五岁,他在闹市打残了两个平民兄弟,人们都说他当街闹事,手段残忍,他连多笑一下都没有给了。

他不愿和不相干的人去多解释什么,给出一点表情,他觉得那些都是浪费,有谁知道,那一对兄弟家里很穷,两个兄弟父母一辈子辛苦劳作,才给老小取了一个老婆,没想两个人居然合用不说,还不好好的对人家,家里没钱了,拿绳子绑牲口一样把女人拉倒街上卖身,事后连一顿饭也不给女人吃,拿到钱就去赌坊,不输个精光根本见不到人回家。

十六岁,十七岁,十八岁,每一年都有越来越多这种事情出现,事到如今,他阳子期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任何一个人会怎么看他,别说解释,他连注意一下都懒得给一个了。

可是,此时此刻,他自己没有发现,他正在据理力争着一个事实,一个原本是会越描越黑的事情,他正在对这个简单到任何人都能看清楚的事情迷茫着。

“意外!这么说!你意料之中还有更出格的事情等着么?你这个败家子,烂草无肠这个词语,专门为你创造出来的吧!你给我跪下,跪在菩萨面前,没有朕的旨意,不准起来。”原本心情不佳的皇帝这时候像是难得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怒不可遏,一个巴掌把阳子期打到在地上。

屋里里龙柱脚边的一个轮廓擦过他的胳膊,把他手臂裸露的地方擦出一道深深的痕迹,一股血迹顷刻间流了出来,滴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辉映出一片迷漫光泽。

阳子期哼都没有一声,直起身子就跪在了佛前,他的脸上写着不服,身上散发出不认错的倔强。

这无疑更是让皇帝找到了发火的理由,谁都讨厌不顺从自己的味道,却很少人明白,太多时候,真正能帮助自己前进的,正是这种不认同,只有至亲的人,才会给至亲这种最真实的一面。

皇帝忍无可忍,夺过身边随从手里的一盏引路灯笼,抡起就要朝自己儿子的头上砸过去。

石丹一直冷冷的看着,她觉得这是人家家务事,原本不想插手的。

看见阳子期桀骜仰面,连躲一下的意识都没有,她不能无动于衷了,皇帝手里拿的是大理石精雕细刻出来的镂空花灯,这要是砸下去,阳子期怕是——

“皇上,让臣女看一下太后吧,听说太后病危,时间不等人。”石丹抢在皇帝真正下手之前,躬身一礼给出一句话。

她知道,有些事纠结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的,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恰恰是人们都最容易忽视的办法——跳出问题,把人的思维导引出去,用当事人最关注的的事情去转移他的注意力。

皇帝面慈心善,虽然不乏威势,却看得出来的是慈眉善目的好人一个,这样的人,这样的环境,石丹酌定,他一定是孝顺的,太后病重的事情,就是他此刻最牵挂的,千钧一发之际,也就这件事才能成功牵引得住他的注意力吧。

“坳——”皇帝下意识转过目光,手里砸出去的灯笼,随即跟随着偏移了轨迹,在闭目仰头的阳子期面前地上,碎了一地碎屑。

“是你!”皇帝这才看清楚石丹,他一眼认出,她就是那个让他眼前惊艳的太子妃,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早有过耳闻,说太子妃行为不检,花痴成性,今天这件事难道是个证实?

不对,皇帝在心里推翻他自己的意念,因为他如炬目光中,看到的女子,正莅临通光口的强烈白光中,一身正气浩然天地,气质娴静洁净的一尘不染,似乎连一点龌蹉的想法,此刻都是对神灵一般的她亵渎着。

这样可以净化人心灵般,光彩甚至可以盖过神佛的女子,目光如此清透一尘不染,怎么可能是传言中的那么不堪,任谁也不会相信的。

若不是亲眼所见,哪里会相信,有时候一个人的一个简单的精神面貌,可以给人的视觉这么大的冲击,让人灵魂瞬间震撼。

皇帝面对石丹,宁愿选择相信,方才的一切,真的仅仅只是一个意外。

“事不延迟,走吧。”皇帝不能放弃任何一点希望,他一眼过去,愿意相信,此女子有种魄力,可以给他弥漫黑暗的现状中带来希望的光芒。

石丹随皇帝气势磅礴的阵势之后走进慈宁宫内宫,一群太医依然忙碌在房间内,一道宽阔绵延的云锦薄纱,隔住若隐若现的金丝楠木雕花架子床边,里面伺候着两排跪立的宫女。

整个房间里烟雾缭绕,透出一股诡秘的气息,让石丹冥冥中,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压抑感。

怎么了?太后是得了不治之症么?这些太医一个个目光敏锐,看似有话要说,却谁也不敢说出来的样子,正憋得满脸通红。

“你!你可以进去看看。”皇帝停下来,看着石丹的时候,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才合适,说太子妃,太子与她的婚事还没定格,他似乎有种不愿去承认的暗地想法。

叫郡主,似乎与她没那么亲近的关系,虽然她是钦定的郡主,当年,为嘉奖战功显赫的石王爷平定“羞女峰之乱”石王爷自请的封赏,上阳城盖起了羞女石塔为证,可从小到大,她除了名誉上,根本就没有过一次郡主该得到的殊荣。

叫小姐,也合适,人家毕竟名誉上顶着这么多复杂的冠冕,这一点,他是不能否认的。

与其他太医们不同的是,石丹是个女人,出于对太后病重的身子做出最大限度的诊治考虑,皇帝越制的给出他的决定,让她进去看清楚,也算是给他自己一个最大希望,希望奇迹可以发生,这个一直让人眼前一亮的女子,可以改变太后病重的现状。

“是。”石丹深谙,这种时候她不得不给出恭敬的态度,人很多时候必须能屈能伸,明明可以预见的危险还去以卵击石,那是真的傻,不是什么个性使然。

绕过随风飘飞的幔帐,在几乎石化肃穆的宫女指引下,石丹走进香气弥漫的内室床边,看了一眼直挺挺的躺在华丽床榻上的太后。

养尊处优的女人看上去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中看得出当年的风华绝代,只是,此刻她面部表情僵硬,全身丝毫动弹不得,一双凤眸却是出奇的明朗清晰,个中无尽的痛苦纠结,让人感同身受,过目难忘,万分痛苦显而易见。

面对疾病无情摧残的老人家,石丹有些不忍,医者仁心的她忘记此刻身在何处,职业本能让她感觉到,面前的人不是什么太后,没什么尊卑有序,万金之体,她只按照自己脑海中的流程,第一时间的给痛苦的人做出最正确的诊断。

她纤细指尖按在太后的身子皮肤上,从手腕脉搏,到胸口,胳膊,各处开始检查着。

几乎同时,一边伺候的宫女齐刷刷的跪倒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皇帝意识到什么不可饶恕的事请发生了,他几个流行大步走过去,看见石丹正翻动着太后的背后身子查看,甚至,已经拉开太后装束严谨的衣裳,露出背后大片光洁肌肤来。

“好大的胆子!”再温和的皇帝也难以容忍有人对太后的亵渎,他避讳的背过身子,气的浑身不停的发抖着,他后悔让这个出格的女人走进慈宁宫来,才会发生对太后如此亵渎不敬的事情来,他捏紧的拳头在身侧“嘎嘎”作响,在同时杂碎一条坚固的实木桌台……

“想治好太后,照我的话做。”石丹的静默嗓音淹没在皇帝暴戾的怒吼声音中,异常沉静的一句话,话语虽然没有多么高的分贝,却比任何的咆哮言辞都让人胆战心惊着。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有见过,像石丹这样不要命的女人过,她的话怎么声音小,也如同一根恶刺在瞬间扎到了人们的心头上。

她怎么可以对至高无上的皇帝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而且!是用这种诛九族的鄙夷态度,命令的口吻,她!什么都不是的女子,凭什么可以这么嚣张。

凭什么?石丹在心底暗笑着,凭她近二十年的努力学习得到的精湛医术,凭如今普天之下,没有一个人可以治好太后的独特优势。

她一眼就可以看出太后得的是什么病,也看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太医为什么憋的满脸通红,也没有一个人说出心里话了。

原因就在于,医者仁心,若是仁心和自己攸关的性命来交战的话,谁也不愿给出明确答案,他们不是不想救,实在是这种救治以命抵命,抵的还是自己的全部身家性命,他们这些太医们,谁都不想干,也不能干。

与众人极度惊愕不同的是,皇帝这一次倒是没多少惊讶多少,石丹的话,只是让他突然的冷静了下来,像是一片冰雪,给他满腹的怒火带来的清凉的消融快意。

他从带她进来那一刻开始,就预期到她的独特,只是,没想到,她的手法远远超过他的预期。

拿太后的性命比较,皇帝还是愿意先把礼数先放下,何况这个女人早就在他的面前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救好太后之后,为了维护皇家天威,他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把她杀掉。

就算他不动手,她的死期也只有不到半个月而已,他何必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你们,都听,听,听听听郡主的吩咐,一切照做。”皇帝略显出尴尬压抑,他背过身子走出玄关,就算亲生儿子,他也要顾及男女有别,这个大胆的女人,已经差不多把太后的衣服都扒光了,露出大片禁忌地方,在当时的人文环境中来说,简直伤风败俗不堪入目。

“是。”一群宫女纷纷应声,终身麻木表情里,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诧异的神色,崇拜的目光神采奕奕,像是难得一见,看见天生降临在她们的眼前。

这种事情听说都没有过的,一个顶着郡主名头的女人,怎么可以对皇帝大呼小叫!扒太后的衣服!还大言不惭,治好连一群太医都素手无策的疑难病症?

这不是?逆天了么!难道大家集体在做梦么?怎么可能。

“好了,把所有男人都请出去,包括皇帝,你们按照我说的药方准备熬药,另外,给我准备一些厚实的棉布来,关严门窗,法半夏一两,柴胡六两,黄芩一斤,桂枝半斤,石菖蒲一斤,茯苓八两,枳壳半斤,竹茹二两,灸远志半斤……”石丹认真的给出药方,一丝不苟,认真核对着记方子宫女的落笔。

“好了,郡主,您看看对不对?”掌事宫女谨慎的写完,给石丹做最后的确定。

“恩,就这些了,你们抓药的时候让太医们帮忙,他们都知道这些的。”石丹笑了笑,示意宫女快去准备。

掌事宫女一个诧异眼神,太医们都知道么?怎么可能,太后病到现在,他们没有一个人能给出医治办法,他们都知道这个?

严谨的宫规抑制着她们的好奇,一批宫女匆匆领命出去,留下来的石丹空闲了下来,她坐到太后床榻边,给太后做出了一些穴位按摩。

“太后娘娘,不管我怎么得罪了您,请您一定要相信,我这都是为了救您的命做出的不得已举动,有朝一日您好了,千万可不能放不下,要了我的脑袋啊。”石丹看着床上不能动弹的太后老人家,淡淡笑说,那么馨笑犹如沐浴春风里,带给人无尽的柔和感。

太后犀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看不出喜怒哀乐,一滴泪从眼角滚落了下来,将死之人,看见了生的希望,她早已经被石丹的娴静笑容感化。

太医院里,所有太医忙碌着准备石丹需要的药材,他们甚至没有看药方,一个个已经忙碌开来,很快的,一大锅的药已经准备好。

“就看这丫头能不能逃过这一劫了,多么好的一个姑娘!唉——”太医们目送宫女抬着药材离去,一个个都面容惋惜,有些人竟不由的暗自垂泪着。

“怎么了?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快说!胡说,乱说的,我立马烧光你们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阳子期已经站在人群中间,他手里居然真的拿着一个燃烧的蜡烛,看他恶魔一般的奸笑着,所有人吓得跌倒在地上。

“快说,不说拔光你们的眉毛!”阳子期一把抓住院首的衣领,蹲在他身前给出一个逼迫的威胁目光。

“五皇子饶,饶了我们吧,我们都说,都说。”太医们纷乱了,要说要了他们的命,他们还有所把持,据理力争一番,要说这小霸王做出一些荒唐事来,谁也拿他没办法。

“要让我饶了你们也行,一个个说,谁说得好,赏一锭金子。”阳子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的蜡烛就变成了金灿灿的金子把玩在手里,那一锭金子,足足是这些太医们两年的薪水啊。

“也不是什么忌讳的事情,我说,石丹郡主要给太后治病,必须用溻渍法,这个方法《素问》上有明确记载,看郡主的手法,她确实知道怎么救——”

“我说我说,太后得的是硬皮病加上骨病,这种方法是有救的——”

“到我,到我——”

……

一群太医争前恐后看着阳子期手里的金子说话,说出的话差点没把阳子期给气死掉。

“你们!你们都知道怎么救干什么不救皇奶奶!刚才你们那种——那种表情又是什么意思?”阳子期模仿着太医们刚才在他看来死了娘的伤感,而不可遏的揪住两个太医的耳朵,痛的他们霎时脸色发青,“嗷嗷”直叫唤。

“五皇子息怒,息怒,这不是没说完的么”院首相比众人城府斯文许多,他轻轻隔空拨着阳子期的手,苍老笑脸迎着他恭维着。

“快点说,别惹小爷不高兴,你们知道后果——”阳子期恶狠狠的威逼再次袭来,一圈手指过来,吓得众人纷纷倒退着。

“是这样的,这个方法虽然有效,可太后的身子金贵,这种方法也是对太后最大的不敬,它需要,需要——”院首欲言又止,看样子着实有些问难。

“需要什么?你们快说,是要急死我的节凑么?”阳子期暴怒着,依他的性子,若不是今天略有些隐忍,怕是早就动手好好修理这群不知所以然的老东西了。

“嗨——五皇子还是烧光我们的头发吧,老夫确实说不出口来。”院首忽然的一咬牙,把脑袋撑在阳子期面前。

阳子期诧异了,事情有这么严重么?这些人怎么宁愿受折磨也不说呢?金子也诱惑不了他们了?这么说,他不但救不了石丹,还给石丹带来了有一个杀身之祸了?

阳子期慢慢闭合的俊美双眸有种想死的纠结,他猛的一挥拳砸在自己的脑门上,我还是跪回到菩萨前面去吧,给她祈祷好了。

刑部大牢,潮湿发霉的环境呛的人喘不过气,城北破庙里面带来的流浪汉被阳子陵特批在最干净的守卫门房里问话。

“你吃也吃饱了,喝也喝足了,现在能给老子好好说说你看到些什么了吧。”坐在桌子对面长凳上的典狱官傲慢剔牙,斜睨着对面的流浪汉问话。

若不是太子特意交代,好好对待这个人,估计他早就用边十八般刑拘,看他吐的连肠子里面都干干净净的,还用这么麻烦。

“呵呵,我说,我说,看在你们好吃好喝的份上,我连看见一只蚂蚁几条腿都说给您听。”流浪汉从没有遇到过这么高的等级对待过,嘶哑嗓音,满心欢喜的回话着。

“好!这就给爷省事了,来人啦,拿纸笔过来记下来。”典狱官朗声一个吆喝,满脑子里想着早点完工回家去陪老婆,正值春光明媚的季节,怕是连鸟都知道早点回家恩爱吧。

“给——”一个温柔到让他腿软的娇美嗓音忽然的出现在他身侧,从对面流浪汉惊诧沉迷的目光中,他看见一个“天仙美人”乍现在他的身边。

“四!四四四四小姐。”典狱官转身过去的同时,彻底瘫软在地上起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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