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危机解除

眼见孟秋就要殒命,忽地传来一声呵斥:“孽障,倒是凶残。”

一道清光自他面前浮起,托住了黄光。

他瞪大了眼睛,才看见原来那黄光是一把狭长的短剑,正不住的颤动。

清光薄薄的只一层,却令黄光不得动弹。

“谁?”毛太的笑容凝在脸上,瞬间换做惊疑不定,四处张望。来人轻而易举将他飞剑阻截,显然法力远在他之上。

戴衡玉和俞允中也停了手,愣在当场;杨达神色激动起来。

忽然一个道人,从半空落下,只穿着一件单衣,身上十分褴楼,手里拿着一个装酒的红漆大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口,朗声道:

“仗剑红尘已是癫,有酒平步上青天。游星戏斗弄日月,醉卧云端笑人间。”

毛太一见这人模样,吓得魂飞魄散,连飞剑也顾不得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道:

“原来是醉前辈,家师五台派金身罗汉法元,还望看着我师父的面子上,饶我一命。”

来人是鼎鼎有名的剑仙醉道人,俗姓司徒,乃是峨眉派创派祖师长眉真人的弟子,根正苗红。

若只是如此,毛太也不会如此畏惧,因为五台派势力不见得比峨眉派差。

实是这醉道人生性嫉恶如仇,自成道以来,不知多少恶徒和妖孽死在他手上,邪魔之流闻风丧胆。

毛太自不敢造次,二回不说就跪地求饶,还忙不迭的道出师承,期盼对方能够饶他一命。

醉道人落在地上,呵呵一笑,道:“不必搬出你那师父,便是他亲自前来,我也不怕。”

毛太瑟瑟发抖,忙不迭的道:“是是是。您老人家的大名,威震天下,就是师父比起来,也差一筹。

他也常说醉前辈功参造化,潇洒不羁,又性情高洁,从不以大欺小,着实令人佩服。”

满嘴的奉承话,似不要钱的从他嘴里说出。这般谄媚模样,和刚才的凶神恶煞大相径庭,直令孟秋等人目瞪口呆。

醉道人伸手一招,那道清光裹住毛太的飞剑,落到手中,轻笑一声,道:“你这秃子,满嘴谎言。那法元我也见过数面,可不是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的人物。”

毛太不意对方见过自家师尊,不敢接话,收了护体金光,砰砰砰的磕头。

“不过你有句话倒是说对了,我的确不好以大欺小。”醉道人将对方那飞剑拿着手里把玩片刻,略带嫌弃,抛到地上。

毛太欣喜若狂,脱口而出道:“多谢前辈!前辈高义!”

醉道人冷笑一声,道:“不要高兴得太早,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给你留个记号,以后记着,不准再为非作歹,否则就算搬出你师祖混元祖师,看我敢不敢杀你!”

他伸手一点,放出一股剑气,嗤的一下,落在毛太手上,斩下两根手指。

毛太闷哼一声,不敢多言,忙捡了飞剑,又磕了个头,匆匆离去。

孟秋等人这才围过来,便要叩首相谢。醉道人将法力一放,托住众人,道:“我平生最不耐烦这些繁文缛节。”

众人站定,眼里齐齐放出光彩。杨达脸色通红,刚要开口,又激动得咳嗽起来。

“先不忙说话。”醉道人摸出一颗药丸,屈指一弹,飞入杨达嘴中,入口便化作一股暖流,直落入到胃里。

杨达顿觉神清气爽,又感到胸膛腹部伤口有些麻痒,忙扯开衣服,便见着伤口涌出一股黑血,又很快结了痂。

这般神奇的仙家手段,冲淡了刚才的狼狈,便是孟秋早有听闻,眼下也是震惊不已。

醉道人呵呵一笑,道:“你肉体凡胎,未经法力洗练,受的伤又纯是兵器所致,丹药才有这般效果。若是挨了刚才那小秃驴的飞剑,这药可没这般顶事。

当然,你要被他法力伤重到这种程度,怕是早就没命,就算得了芬陀大师的度厄金丹,也不顶事。”

杨达又躬身做谢,按捺住冲动,先去查看孟秋的情况,见其无事,只是略有擦伤,这才放心。

此时日头正大,晒得人身体发烫。醉道人见他们四人都很疲惫,便叫到路边树林坐下。

戴衡玉和俞允中放下拘谨,恭恭敬敬的通了姓名。

“你们两个,只凭一个多年前的老伙计的一面之词,便肯马不停蹄的赶来救人,也是了不得的侠士。”

醉道人不像其他剑仙,整日闭关打坐,隐逸山林,反而喜欢行走俗世,游戏风尘,结交朋友,提携后进。

戴、俞二人年少正直,正合口味,是以也不摆前辈的架子。

两人得了夸赞,十分欣喜,谦逊不已。

孟秋恢复一阵,稳了心神,开口道:“方才我几乎以为要命丧于此,幸得前辈及时赶来,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机神算?”

醉道人哈哈大笑,道:“什么天机神算,都是骗人的把戏。天行无常,那是区区修道人能够窥测得了天机?

我修道至今,还没听说有哪位前辈或是道友,如江湖术士所言一般,掐指一算,便能前知后知。”

孟秋心里“嗡”的一声,翻起惊涛骇浪:“这蜀山世界竟不存在推算一说?”

他前世看蜀山剑侠雄文,赏其瑰丽的同时,对里面各大高手的推算能力深感恐惧。

仿佛有一张密网般,将所有的人、事、物都笼罩其间,全由高人们掌控。一举一动,看似自由,实则不过是颗棋子,任人摆布。

眼下骤然听得此世并非这般,心头一块千斤大石,顿时落下,念头霎时飘动到几处宝藏所在,愈发火热。

孟秋脑海里转过千八百个弯,脸上神色倒是不变。

只是他不说话,醉道人以为是错愕,笑道:“你是不是奇怪,我为何来得这般巧?

实则白天你在酒楼杀人后,我恰巧路过镇子,正好瞧见了这出热闹,早就躲在一旁,预备等毛太出来,好有借口教训他一番。”

“原来如此!”杨达也恍然大悟。

孟秋定了定神,接过话头,问道:“我观前辈并非迂腐之人,既然知道毛太师徒的恶行,为何还放了那贼秃离开?”

醉道人摇了摇头,解释道:“我自然不会真个在意什么以大欺小的恶名,实是五台派声势浩大,与峨眉同为天下有数的大派,双方若起摩擦,非是苍生之福。

杀他固然容易,可如此一来,落了把柄,事后五台派追究起来,峨眉不占道理,免不了有些气弱。”

众人俱都明白,如同江湖一样,越是名门大派,越讲究脸面,行事多半要师出有名。

交谈间,孟秋想起一事,忙取出从杨国福身上搜出的信。

戴衡玉接过来一看,正色道:“原来二位是替戴家场挡了灾。”

醉道人有些好奇,问了个大概,得知陈圩也是一处作奸犯科的所在,先骂一句:“这也是一窝子贼,两家可真是臭味相投。”

又笑道:“你们几个小子,这般绕来绕去,倒是有缘。帮人其实帮己,不错!”

众人皆笑,杨达犹豫片刻,道:“其实我与道长,从前也算有过一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