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风筝

顺利地忙完路大鹏的婚礼,过完新年,大家的生活也慢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看到他老婆日益隆起的肚子,着实为他小两口高兴。只是见他近来生意上好像什么地方出了点问题,有些闷闷不乐的,这家伙一向要强,也不主动给我讲,问他也是遮遮掩掩的称没事,由他去吧。

都说二八月份乱穿衣,一点也不假,街上的人有的还穿着冬装,有的已经早早的换上了衬衣和体恤。

暖风呼呼,吹得人心荡漾,我从城区出来,缓步走在郊外的河堤上,这里已三三两两聚集了许多人,有的飞奔,有的慢慢移动,在悠闲自在地放着风筝。感觉了一下今天的风力和风向,的确是个放风筝的好天气,前面不远处,有几个卖风筝的商贩,便信步跑了过去。看到这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风筝,让我兴奋的真想马上拉起一个放上天去,只是觉得我这样一个人放着风筝,似乎也失去了这项活动应有的乐趣,想起肖婷现在肯定在上班,就是不上班,也可能和那位警官哥哥在一起,她是绝对不可能来的。林琅呢也许正在忙着全福林的生意,想到她在这里没有朋友,平常也不会有什么机会出来玩,而且自从过年时通过几次电话拜年之外,一直也没有再见过她,倒不如问问,看她是否有空愿意过来,于是便拨通了林琅的电话。

一听到放风筝,林琅兴奋的满口答应,说让我等着她马上就来,于是我便挑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四角风筝,坐在台阶上抽着烟等她。

看着卖风筝的商贩生意如此红火,自己也有点想去进一些风筝拿来卖了。其中另外一个摊位的商贩吸引了我,他称得上是个壮汉,只是和其他摊位的商贩相比,他的动作明显缓慢生疏了许多,偶尔还会把风筝的包装纸弄破,显然不像是个老手,而他右手的小拇指明显缺少了半截,这让我想起了张栋告诉我说过,杀害肖婷父亲的凶手也是这个特征,于是我更加留意起这个人来,并且连忙拿出电话通知了张栋,他身为警察,查一下这些商贩的身份证还是能说得过去的。

不一会儿,张栋骑着摩托赶了过来,我给他指明目标,他说:“我看不清楚他的脸,得去跟前仔细盘查一下。”说完停好摩托,便若无其事地向商贩走去,他为了不让人产生怀疑,就对这几处的商贩一一的进行着排查,看着那个目标并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排查做出什么举动,我心里也在打鼓,没准儿不是这个人吧,又一想,要真是凶手也不可能在这里出现啊!不禁嘲笑起自己来。

林琅这时也赶了过来,大老远冲我喊着,我朝她招招手,两人就同时向对方而去。她骑了辆小轮子的白色折叠自行车,上身穿了件灰色的休闲体恤,下身还是那件米色的靴裤,只是靴子换成了运动鞋,看来是有备而来啊。我向她走了两步,见她骑着自行车,便停下站着等她过来,她微微带卷儿的秀发,被风拂过,飘在她的胸前和肩头,额头的几缕头发,随意的卡在脑后,满脸灿烂的微笑,显现出那对动人的酒窝,玲珑的身影,在阳光的折射下,分外耀眼,像一个满身光环的仙子,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

我一边向她挥动着手里的风筝,示意她站着看我把风筝放起来,一边拉起风筝跑了起来,她并没有停下,而是骑车跟在我的后面,一边追着,嘴里一边高兴的喊着快点快点……几次跑下来,风筝终于高高的飞上了天,林琅兴奋的手舞足蹈,抢过线轱辘,把线放完后还抱怨线太短,风筝飞的太低,真拿她没办法,我便又到商贩那拿了两轱辘线接上后,她才勉强满意,然后把风筝线绑在自行车上,她便一圈一圈的顺着河堤来回骑着,还夸口道:“别说这风筝劲儿挺大,我逆风骑的时候费劲,顺风的时候都不用使劲,车子就跑了……”还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真服她了。

张栋排查完商贩也走了过来,顺便表扬了一下林琅,说她风筝放的不错,然后冲我摇头说道:“那个卖风筝的没什么问题!”说完拍拍我的肩,向林琅一撇嘴问道:“行啊老同桌!这美女也不给咱介绍介绍认识一下?”我忙伸手制止道:“别瞎说,八字还没一撇呢……”看着林琅飘逸动人的身影,谁都有种想把她占为己有的冲动,我更不例外,对于她的喜欢与爱恋,是发自内心的,是不允许轻易被亵du的,所以我也必须制止其他人对她的亵du,包括语言和行动上的。

张栋摊开双手,耸着肩膀说道:“算了,那就这样吧,有什么再联系,我也不在这里当电灯泡了。”其实我也很想问问他肖婷近来的状况,只是不知怎么了,却老张不开这个嘴。于是我道了声谢谢,他便对着林琅挥手再见,骑着摩托离开了这里。林琅并不在意张栋刚才的话和举动,只是看起来似乎有点累了,我就叫她过来,把风筝的线绑牢固,又在线上缠绕着悬了两瓶纯净水,把线压低了点,然后和她并肩坐在河堤的青石板上,聊起天来。

“喜欢放风筝吗?”我问。

“嗯!我记得好像在哪儿看到过一句话,这样说:我是一只风筝,不管飞的再高再远,线始终在你手上。感觉怎么样?挺好吧?”她笑呵呵的说。

我撇嘴一笑,转头问道:“你有放飞你的人吗?”

她说:“我还是比较喜欢做个放风筝的人,虽然我并不了解那会是个什么感觉,但一定不会像放风筝那么简单……”

她能把爱情比喻成放风筝,全是因为她在什么地方看到的她刚才说的那句话,让她的思想充满了诗情画意。我抬手拉了拉风筝线,传来一阵嗖嗖声,接着说:“那你有没有看过这么一句话:我是你放飞的风筝,线在你手中,而陪伴我的却只有风……”

她笑了笑,转脸看了我一眼,说道:“放风筝的人和风筝同样孤单,就像两地分居的爱人,无法相见,相互联系的只有那一根细细的电话线……”

这让我想起曾经在她饭店楼上看到她在楼下打电话时,那洋溢着幸福的笑脸,想到她说过她的家在很远的外地,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有个无法相见,两地分居的爱人呢?于是我便问道:“难道你和你的爱人两地分居不成?”

她立马扬手捶了下我的肩嗔道:“别瞎猜!本人依然单身。”然后狠狠白我一眼,趾高气扬的抬头抿嘴俯视着我。

我故作夸张的叹道:“这…这么漂亮的美女…会单身!?”并且故意吃惊的打量着她。

似乎所有的美女都喜欢听奉承话,她也一下子放松了许多,右手搭在我的肩上,嬉皮笑脸的说:“行了,行了,口是心非。哎!不过说真的,你的吉他弹的那么棒,什么时候教教我吧?”

我一听,心里一阵狂喜,求之不得呀!哈哈!然后依旧若无其事的说道:“我说怎么突然这么近乎呢,原来是有求于我啊!这简单,不过先要看看你的诚意喽!”

她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撅着嘴嘟囔道:“什么诚意啊?难道要下跪拜师不成?”

我大笑道:“那倒不用,主要是看你有没有那个毅力坚持下去啦!”她不解的看着我,我拉过来她的手说道:“首先要把这两手漂亮的指甲剪掉,而且左手是绝对不准留指甲的,右手的指甲也不宜过长。”我翻看着她的双手,她的表情显然有点不愿剪掉这两手漂亮指甲,看她为难的样子我接着说:“指甲的事可以先放放,给你点时间考虑考虑,不过这指甲剪掉后跟着不久就是左手指尖钻心的痛,严重时会肿还会出现口子,你最好想清楚再说学。”看她的样子似乎理解不了优美动听的吉他怎么会和疼痛联系在一起,在我费劲的把前后因果详细解释之后,她才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她双手相互握着,若有所思的看着远方,忽然扭脸用命令的口气冲我说道:“明天你把吉他拿到我店里!”我诧异的问道:“在你饭店里学吉他!?”她点头嗯了声,我接着说:“那不会影响到你饭店的生意嘛?”她没有回答,只是接着问我:“几天能学会?”我想了想,说道:“一个人一个样,看你的天赋了。”她又问道:“几天能把那首《青春》学会?”我看她问起来没完没了的,就没好气的顺嘴说道:“一天…”她一下子兴奋的差点跳起来,惊叫道:“真的!?……好!”随即顺手把自行车篓里的包包打开,拿出一串钥匙,翻开指甲剪,修剪起她的指甲来。

看着她白皙的双手,坚定地剪掉那修长的美甲,我开始吃惊起她的行动力,眼前这个动人的女孩是否就是靠她这种不同与常人的行动力,来把全福林做好做大的呢?我一边佩服着她,一边觉得似乎应该告诉她真相,于是我就说:“如果吉他弹奏的基础学得好,再学《青春》一天足够,如果没有基础,死板硬套的话,估计时间要长一些……”她一愣,呆看着剪了半截的指甲,扭脸狠狠的瞪着我问道:“要多长?”我满脸堆笑的伸出一根食指,轻声道:“一星期吧!”她极不情愿的啊了一声,无奈的继续剪着指甲,嘴里嘟囔着:“也算是在可以接受的时间范围内。”原来她还是个急性子,看着她可爱的举动,我思索着如何利用自己所掌握的吉他知识,更快更好的教会她。

她的电话骤然响起,估计是饭店里有什么事,她应了声马上回去,就挂了电话,并问我是否一起回去,我点头和她一同起身,两人一起把风筝收回来,满满的三轱辘线,缠了足足快十分钟时间。然后把风筝挂在她的自行车把上,她便哼唱着小曲,踩着脚踏晃在我的前方,速度并不快,我就跟在她的车子后面,陪她一起往全福林走去。

阳光依然明媚,照在她的身上,浮光掠影般在我的眼前晃动,如此的光鲜,而又如此的神秘。她像一幅清新俊逸的画,好似完美的叫我无法释怀,却又是珍贵的不忍心去触碰她,更不忍心肆意的去了解她。进入她的世界,我将会乐此不疲,并会深深的把我吸引。

路边不远处是一家琴行,规模很小,我大眼一瞧里面只挂了几把练习吉他,她好像有点依依不舍的在门口站了会,见我没有停下的意思,就用力踏着车追了上来,嘴里喊道:“这里有卖吉他的,你不帮我买一把?”

我停下来回头对她说:“这样规模的琴行能有什么好琴卖?随后到大一点的琴行给你买一把好点的。”她不解地问道:“有什么不一样吗?”我想现在跟她解释练习吉他与民谣吉他的区别,她也不会懂,于是故意神秘兮兮的说:“到时候你就知道啦!”她伸手抓住我的胳膊袖,使劲地来回晃着央求道:“给我说说嘛…说说嘛…”我闪身向后一躲,就摆脱了她的手,故意装作逃似的向前跑着,一边摆手一边嘴里嚷道:“来啊…来啊…不给你说!哈…哈…”她一边使劲蹬着车子追着我,一边喊道:“讨厌!你给我站住!……”

一路说笑,不一会儿就到了全福林的十字路口。远远的我看到那辆黑色奥迪A6停在门前的空地上,车旁边是那个司机,靠着车门抽着烟。原来给她打电话是因为她的叔叔来了,我想着就随口问道:“哎!车…是不是你叔叔来了?”她点点头,整个人立马恢复了平静,停下自行车说道:“李烨,不好意思!今天叔叔有事找我,改天吧,我给你打电话。”我赶紧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随时都行,我反正天天都闲着没事的。”然后指了指车把上的风筝说道:“送给你了!”

我示意她赶紧进去,免得让她叔叔等久了,她冲我莞尔一笑,就像冬日里一抹灿烂的阳光,映入我的心上。看着她和那个司机打了声招呼后进了饭店,我便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肯德基店里,一群小孩子在游戏区里热闹地玩着,其中有个熟悉的小身影,小外甥怎么在这?我一边在心里纳闷着,一边抬眼寻找着姐姐。她正在靠着玻璃幕墙的餐桌边坐着,面前放了一堆薯条和两杯可乐,手里翻着一本杂志。一看到她我便推门进去,还是小外甥眼尖,我刚一踏进门,他就大声叫着舅舅。姐姐听到小外甥的叫喊声,发现了我,笑着摆手让我过去,我拍了拍小外甥的头让他继续玩,便来到姐姐的餐桌旁坐下。

“你来得正好,替我看着他,我回家把脏衣服洗了,积攒一大堆,再不洗该臭了。”姐姐指了指小外甥,一脸无奈的说着。

我笑着伸出手,眼巴巴的看着姐姐,她白了我一眼,便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抽出几张放在我的手上嗔道:“不准给他乱买东西啊!”我心想给我钱,不就是为了给小外甥买东西用的嘛,还不准我给他乱买东西,随即笑道:“放心吧,我给自己买都不会给他买的。嘿嘿。”姐姐拍了下我的头笑道:“小样!…这可乐我没动,你喝吧,想吃什么自己再要,吃饭的时候记得带他回去,啊!”我点头推着她让她赶紧放心地回吧,她便走到小外甥那边嘱咐了几句出了肯德基。小外甥正玩得起劲儿,并不太在意自己的妈妈已经离开,还在那里和小朋友们玩得热火朝天。我翻了翻桌上的那本杂志,吃着薯条喝着可乐,抬眼看见了街对面的全福林。

咦…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全福林的外部全貌,透过全福林的玻璃幕墙也可以看到店里的动静。心想:不知道林琅的叔叔是个什么人,挺想见识一下,也不知道在这坐着能不能看到他,不过这个位置是观察全福林的好地方。

耳边传来小外甥歇斯底里的狂叫,顺着声音扭头看去,让我大吃一惊,这孩子,一会儿看不到他就和人家干上架了。我慌忙跑过去,拉住小外甥,他竟然毫不客气的踹了对方小朋友一脚,还大声喊道:“舅舅!替我报仇!”我厉声喝止道:“你给我老实点!”没好气地看着他一脸愤怒的样子,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边安抚着对方的小朋友,和对方的家长道着歉,一边把小外甥拉回了座位旁。一问他事情经过,他竟然也讲的头头是道,说他本来就在那个位置上,对方小朋友过来占到了他的位置,他上前理论不起作用,便双双动起手来。我笑道:“你都不怕打不过人家?”他倒是坚定地说道:“怕什么,有舅舅在嘛!”我心想这孩子都成精了,小小年纪竟知道仗着人势欺负人了。

看到桌上的可乐,小外甥便不再言语,大口大口的吸着,一脸的满足像。见他转变的如此之快,我就不再责备于他,摸着他的头,轻轻的说道:“平常要乖乖地听你妈的话,换成你妈在,早把你屁股打开花了。”他若有所思地冲我笑着说:“舅舅,我要跟你学武功,以后我妈打我我就不怕了。”我哈哈大笑一声,随即板起脸说道:“你要听妈妈的话,我才能教你武功,不听话谁都不会喜欢,我更不会把武功教给你了,知道吗?”他点头嗯着,抓起一把薯条就往嘴里塞。记得还是他很小的时候,在偶然的机会看到我在屋里带着拳套打沙袋,加上姐姐的恐吓,他便真的一直认为我会功夫了,天天嚷着让我教他,看着小外甥的一言一行,觉得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人小鬼大,这才多大岁数,就古灵精怪的真讨人喜爱,不知道他们的心里都整天想些什么。

抬眼看见对面的黑色奥迪A6缓缓地倒出了空地,林琅也换了件上衣从店里出来坐上了汽车,看着汽车调头驶入车道,心想怎么就这一会功夫,他们就要离开了?还没来得及看到她叔叔的模样呢。哎,不对,看这样子应该是来接林琅去见她叔叔的才对,不知道他们都在什么地方见面的。

突然觉得自己想这些事情是多么的无聊透顶,自己的生活又是多么的无聊透顶,看着林琅那忙碌的身影,不知道自己这样纷纷扰扰毫无目标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真希望自己赶紧上班工作,摆脱这种生活,摆脱这种因无聊而产生的困扰,从而能够更好的面对自己所向往的人和事,真正的去争取一切。

小外甥好像在肯德基玩腻了,哼咛着要妈妈,问他还想吃点什么,他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估计是玩累了想回家,我就拉起他的小手出了肯德基餐厅的门。心想在这也等不到林琅,谁知道她什么时候才回来,本想着晚上能和她一同吃个晚饭,却没料到她叔叔找她,算了,随后再说吧,还是先把小外甥送到姐姐家才是。

路过玩具店,小外甥掉着屁股就是不肯走,跟着他进去,见他抱着一把玩具枪不松手,一问价格,真无奈还得自己往里垫钱,实在放不下他那一脸快要哭的乞求像,咬牙切齿的付过钱,揪住他出了玩具店,恶狠狠的对他说道:“你就要吧,回去你妈揍你可别怪我!”他不以为然兴奋的冲我抠着扳机,尖叫着往前面跑去,我紧跟着追上他,一把提起他来,抱在了怀里,心想带孩子真不容易啊,累死人了都。

快到姐姐家的时候,路过肖婷家的楼下,仰望她家的窗户,不知道她在家不在,在家的话又在干什么呢,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了…正思索间,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