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吃完酒宴,努尔哈赤又在铁岭屯兵三日,照例论功行赏一番,接着将所获人畜尽散于军中。办完这些事,努尔哈赤心里甚是喜悦,这天在兵备道衙门他令人喊来宰赛等一干人,而后说道:“今日我欲先放你等回归。那宰赛顿时高兴不已,可谁知努尔哈赤却喊过他身边的大臣孛落机等十一人说道:“我先放你等回国,回去后就说宰赛已兵败,如今有他与儿子以及士兵一百五十余人,皆被我擒获也。

看着孛落机等十一人走出城外,宰赛立时伤心落泪。努尔哈赤不去管他,而对诸王大臣说道:“既然活捉了宰赛,而他的士兵也被我所杀,我心中自是过意不去,俗语说得好:得饶人处且饶人,如今我担忧宰赛所属居民牲畜,可能会被他人所掠,如此当之奈何?我想了想,不如将他手下士兵一百五十余人放还?诸王大臣有的反对,有的赞成,最后努尔哈赤手臂一挥道:“你等不必争来吵去,我意已决,传我谕令就是。

八月十九日,努尔哈赤在界凡行宫召见诸王大臣。见到人来齐后,他便开口说道:“这些天,我想了许久,今日招你等前来,就是想说与你等商议,如今我国兵强马壮。先前大败明兵,士兵斗志昂扬,此时正是作战之际,我已下决心,当乘此良机扫灭夜黑国,不知你等可有意见否?

诸王大臣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大家都纷纷赞成不已,表示绝对支持。努尔哈赤嘴唇微起点点头继续说道:“今日商议破敌之策,我已有了计策,大王、二王、三王、四王可领部下精兵向西,围夜黑布羊古城。我自率八固山厄真(八旗)及大营之兵向东,攻金台石城,不知你等可对此计略有何高见?诸王大臣交头接耳一番,皆表示赞同。

这天夜里,晚风轻吹,界凡处旌旗迎风招展,努尔哈赤下令整肃大军,星夜便驰往夜黑。此时,有夜黑哨探获得情报,遂飞速报于夜黑布羊古贝勒道:“我亲眼所见,满洲大兵不时就会来到。布羊古听后心里“咯噔”一惊,遂下令队伍做好战斗准备。

当夜黑所属居民听说满洲大兵将至,于是皆惊慌失措,便有屯寨之民,近者入城,远者只好卷起铺盖,携妻儿老小奔走于高山险峻之地。

诸王率大军行进三日,于八月二十二日到得夜黑所属之地。布羊古、布儿杭领兵从城门西而出,遂立于山冈之上,令队伍吹螺呐喊,向满洲兵示威。但当他看到满洲兵盔甲鲜明如冰雪,旌旗剑戟如森林,大兵压境,漫山遍野,如同河水一般绵绵不绝。气势如虹,威势可畏,心中着实一大惊,不敢上前迎战,只得匆匆撤回城内,诸王见状,遂下令大军包围城池。

另一边,努尔哈赤亲率八固山大兵至金台石所居之城。随后下令将城池四面包围,而后又分队攻破多处城郭。这时,大军早已准备好了战车、云梯等攻城器具,只待努尔哈赤一声令下。

大帐之内,努尔哈赤一个人坐在椅上沉思。想想自己与夜黑国也算是相亲之国,要说起辈分,自己也算是那金台石的姐夫,忽而又暮地念起了已故的中宫皇后,于是眼眶一热,便也流出几颗滚烫的泪珠,想到这里他便擦一把老脸,呼过大将非英冻令其前往城内传话,欲招服金台石。

非英冻进得城内见到金台石,便将努尔哈赤的心意说与他一通,又苦言相劝一番。可谁知金台石听后不但不投降,反而对非英冻大声吼道:“我并不是汉人,说投降就投降,自己也有一双手,堂堂男子汉,岂肯轻言投降?你不用多说了,回去告诉他努尔哈赤,我不会投降,定会死战无疑。

非英冻将原话一传,这便惹得努尔哈赤火冒三丈,于是大声下令大兵攻城。顷刻间,就见两军发出弓矢如同下雨般落满大地,满洲兵随即推战车登山而上,簇拥而至,遂拆其城郭。夜黑金台石见状,便下令士兵将事先备好的巨石,滚木(带刺带毒药)一并投下,虽有满洲兵被刺伤,但其余士兵皆死战不退,随后满洲兵奋力一战,不时便蹬城而入。城上夜黑兵抵挡厮杀一番,随后战败而走,这时,其余几面夜黑兵见状,遂四面崩溃,各自逃亡自己的住处。

努尔哈赤见城池已破,这便遣人执旗往城中,令众兵勿得乱杀城中军民。遂又遣人执黄盖(龙撵),传谕勿杀投降者。城中军民一见此举,随后尽皆投降。

金台石见大势已去,遂携妻儿登上自个所居之台,满洲兵围攻前来,非英冻先是好言相劝,竟见他竟丝毫不动,遂大吼一声道:“今日你若投降便可自下,若拒降我必然攻之。金台石微微一怔对答道:“既然城池已破,我也被困于家,虽可勉强一战,但也料定无胜,如今落得这般惨景,我只有一愿,若能让我妹所生之子皇太极请来一见,我便会听他所说,自然下来投降。非英冻听后说:“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请你稍安勿躁。随后令人奏报于努尔哈赤,努尔哈赤遂令人前往西城,召四王来到身边说:“你舅舅说了,只要你去见他,便会投降,你尽管去吧;倘若他投降则罢,若拒不投降,你便可领兵拆其楼台。

四王一声允诺,遂领命前往。来到楼台之下,谁料那金台石又奋然说道:“我外甥皇太极我从未见过一面(天底下有这般当舅舅的?),如今你等随意找来一个,我岂能辨别真伪?这时,四王一旁的非英冻,答儿汉厄夫二人朝上喊道:“你外甥的相貌你岂能不识?常人中焉有如此雄才伟略者耶?你虽未曾谋面,但你身边的人总会经常在你面前提起他吧;你岂能未闻?你若还是不信?那好,还有办法,先前我国曾遣你儿子得儿格里之乳母前往你国商议和好,你可令她前来辨别?

金台石“哼”一声,随后又道:“你等是何居心?竟让一个老妪来辨别真假?就是令她前来辨认,又有何用?还不是老眼昏花,模糊不清?我观此子面容颜色,真不像是他父亲厚养善待之人?我看是你等想骗我下台,而后杀之也?如今我石城铁门已被攻破,只身困于此台,就是一战,定也无胜,然此地是我祖居之地,我情愿死于此地。四王哭笑不得,见他犹豫不决,遂大声喊道:“我说舅舅啊,你虽筑城于天险之山,然你劳苦人民多年,城郭甚是坚固,还不是被一举攻破,我真是想不通,你现今居于此台更有何为?我其实知晓的你的用意,你不过是想诱取敌人而抵自己命也?熟不知这些大将谁能听你指挥,中你骗计呢?

既然你不想招抚,那为何令人招我前来,还说闻我所言,便即下台投降。倘若我领兵一战,岂有不胜之理?我以上所说皆是肺腑之言,你可好自思虑一番?如今我已在此,你若下台,我即领你去见父汗,杀之则死,恕之则生,不过我想父汗既然愿招抚你等,定不会乱杀无辜。昔日你等征伐六亲(满洲)屠杀甚众,岂有肉可食,血可饮乎?我曾遣人欲相互结好不下二三十次,而你却似乎认为是我国不能战胜,而欲与你求和也?遂将我使者杀的杀,羁的羁,今你丧身之祸已至,我父若念此恶必然杀之,若以我为缘故而不记恨往事,则可免死也?

一席话说的四王嗓子都快冒烟了,怎奈那金台石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任由四王劝慰再三,始终无动于衷,仍言先前所说不下。四王心中一急继续说道:“我闻舅舅之言,说只要我来即下台,如今我在此已苦劝半个时辰,任毫无动静,这却是为何?你若真要投降,那可速速下台来,让我带你去见父汗,不然我便离去也?说着四王便踏步就欲离去,忽然金台石大声喝道:“你休去也;待我让近臣阿儿塔什先随你去见汗,看看他的脸色,听听他的意见。待阿儿塔什回归后,我便下台来。

阿儿塔什遂奉命前来拜见,努尔哈赤见到他后忽然怒道:“你先前唆使我与夜黑之间的亲情,继而便有大明举兵四十万前来,不是你是谁?若我为此缘故杀你,也未加不妥,这时,跪于地上的阿儿塔什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额头上早已布满了汗珠,努尔哈赤见他哆哆嗦嗦继续说道:“然先前之事已过往,我也不想追究,如今我令你回,可奉劝你家主子早日投降为是。“多谢汗不杀之恩,我定当竭力说服”阿儿塔什用衣袖擦擦汗珠,缓缓起身说道。

阿儿塔什走出帐外,来到金台石所居台下,便大声说道:“我主尽可投降也;汗说了过去之事可既往不咎,只要你归顺,一切的一切都让他随风消失吧;话还未说完,谁知金台石又喝道:“闻我子得儿格里被打伤,困于别处,当召来与我相见,如此我方可下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