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追兵

大明州城外,一马平川。

“这里是什么地方?”司徒静看看四周,她根本没有想到,刚出大明州不过十里处,景色就与先前截然不同起来,眼前的山色醉人,树木葱茏,让人不能不想起倾城山来。

楚炎凉没有说话,他打着马向前走了几步,长剑拨开路边一人之高的杂草,只听见“嗤啦”一声刺耳的声响,剑尖显然划在了石头之上,放眼望去,刚才的划痕清晰可见,只是石碑上的字迹更加显眼:落凤山。

“落凤山,”司徒静歪着头想了想道:“好好的一座山,为什么要叫做落凤山,难道这山中真的有凤凰栖息吗?”

“当然是没有的,”楚炎凉摇着头,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纸,羊皮纸上面,赫然是大明州周边的地形图,而在地图的边沿处,清楚显示着周边地形的注解。而这张地图,还是楚炎凉之前,向凌无双要来的纪念品,想不到此时可以排上这么巨大的用场。

看着地图,楚炎凉说道:“这座山之所以叫落凤山,除了那个一直在西魏境内流传的,关于凤凰的神话,其次就是这里的山势,就像一只凤凰匍匐在地,所以叫做落凤山。”

“原来如此,难道那个关于凤凰的神话,真的存在吗?”司徒静回头看向楚炎凉。

楚炎凉只是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逐渐凋零的落叶,随口说道:“或许吧,如果这份地图没有记错的话,这里应该还有一条向东的小路。”说着,楚炎凉拉着司徒静的小手下马,而他则牵着马,向着山上走去。

……

……

“将军,这里就是落凤山了,”唐玄身边的骑兵拍马赶到他的身边,恭敬道。

“我当然知道这里就是落凤山,”唐玄看着不远处的高山,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倾城山的贼子一定会在落凤山之上,走吧!”唐玄一拉缰绳,其坐下的军马打了个响鼻,喷出“呼哧”的热气。

“战斗呵……”大风在山脚之下席卷而来,吹起老人多年的叹息,随后,叹息的声音被风带走,一掠数里,如果岁月的痕迹,一去不复返。

……

……

“没想到这里还有路呢。”司徒静不禁感叹道。

“是呀,”楚炎凉说道。

“炎凉哥哥,冉成真的是你杀得吗?”沉默片刻,司徒静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她实在想不明白,今晚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扑朔迷离了,在大明州仅仅呆了一天不到,他们前几个时辰还是西魏的坐上宾,如今却在西魏的追兵中提心吊胆。

“冷了吧,”楚炎凉低着头,没有回答司徒静的问题,不知是刻意逃避,还是因为什么。

司徒静摇着头,但楚炎凉还是脱下自己身上的袍子,披在她的身上。

“我只知道,暗中有一只大手,在操控着这一切,而我们不过都是对方手中的棋子,包括马上就要到来的追杀。”

“可是……”

“小心,”楚炎凉突然大喝一声,手中零落雪一挥而过,打向那袭来的白羽箭,从紧张的环境中刚刚解脱的他们,完全没有想到,才一下山就会遭到袭击。箭网从三个方向一股脑儿地将他们罩在其中,不过楚炎凉的反应远在常人之上,大变之下,兵器很快在手,格挡这些飞来的箭支。

只见楚炎凉手起剑落,将司徒静和自己身边的箭挡开,然后迅速将司徒静拉下马来,侧过马,挡住他们的身形。

“看来我们得杀出去了,”楚炎凉回头看了一眼缩在他背后的司徒静,笑道,那和煦的微笑,顿时令司徒静安心不已。

可是他话音刚落,骑兵队交叉过来,意图将司徒静和楚炎凉分割开来,西魏虽不主修骑兵,但即使这样,两百人的轻骑冲起阵来,力量也令人不可小视。

“混蛋,”楚炎凉的长剑一摆,试图在刀丛中杀开一条道路,却没想到这样棘手,只有退回到司徒静身边,牢牢护住她。他的大手向着背上的箭壶摸去,才想起来,自己的竹箭已经在突围的时候,用完了。

“炎凉哥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司徒静紧紧抓着楚炎凉的衣角,看着面前的百余名西魏精骑,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怯懦。

“没事的,有我在,”楚炎凉回身拍拍司徒静的肩,短短六个字,那是楚炎凉的承诺,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在,对方就不能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伤害的司徒静。

“倾城山的贼子,”上百精骑之中,一个老迈身影映入楚炎凉的眼帘,唐玄拍打着胯下的军马,向着楚炎凉缓步走来。

“你是何人?”楚炎凉喝道,从对方的身上,自己嗅到了熟悉的味道,这又是为什么?

“哈哈,我是何人?”唐玄好似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竟然在阵前,肆无忌惮地大笑。

“我是何人,”唐玄伸手入袖,在袖袍中的一件东西上小心摩搓,“你应该是倾城山中的小辈,故而不识得我。”

说着,唐玄缓慢摘下头上的头盔,露出斑白的发丝,珍重地掏出袖中的紫金兜銮,戴起来。

“原来你也曾是倾城山门人,”楚炎凉认得那个紫金兜銮,因为那个兜銮,自己老师北惊风的头上也戴着,北惊风说过,凡是有资格带上紫金兜銮的倾城山门人,都是大陆上有数的强者,至少曾经是。

“可我更是西魏的上将军,”唐玄开始向马身上的斩马刀摸去。

“是吗,”一股凌厉的杀气自楚炎凉的身周升腾,向着周围弥散,楚炎凉的右手握住零落雪,左手握拳,重重敲击着心口,那是倾城山的礼节,“请了。”

此时,楚炎凉知道,一切在背后放冷箭的伎俩,已经没有丝毫用处,此时此刻,唯有堂堂正正一较高下。

“来吧,”唐玄提起沉重的斩马刀,遥指面前的楚炎凉,他那布满老茧的手轻微颤抖,多少年了,自己还能等到血液沸腾的时候。

此时,周遭的一切肃穆下来,唐玄的身后,两百名骑兵安静地坐在马上,静静观看着场中人的动作,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两个人的战斗。

此时,没有同门的情谊,有的只是,最惨烈的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