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希腊神话(译林名著精选)
- (德)施瓦布
- 3204字
- 2020-07-09 18:01:12
高山巨岩
菲纽斯深受感动,他恋恋不舍地跟大家告别,挥手看着阿耳戈的英雄又踏上了新的冒险征途。
海面上刮起了西北风,英雄们耽搁了40天的航程。他们轮番向全部12名神仙祭祀,虔诚地恳请,最后才获得佑护,起锚航行。不一会,他们听到远方传来巨大的呼啸声。附近海面上的两堵浮动的大山又往一起挤压过来,它们发出了轰然巨响和海水哗哗流动的响声。提费斯操稳船舵,奥宇弗莫斯从船舱里站起来,他手上抓着一只鸽子。
菲纽斯曾给他们作过预言,如果鸽子能够无所畏惧地穿过两座高山之间飞出去,那么他们也可以放心大胆地随后航行。他们看到两座高山刚刚开启,各自向外移动的时候,奥宇弗莫斯瞅准机会,急忙抖手,放出鸽子。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它,满怀期望地看着鸽子飞向远方。
鸽子正在展翅飞翔,两座大山又开始相互聚拢,海面上掀起万丈狂浪,发出急速的咆哮声,声震如雷,响彻海面及其上空。两座漂浮的山几乎挤压在一起,只给鸽子留下一线飞腾的空间。鸽子扇动着翅膀,终于幸运地飞了过去。
提费斯大声地鼓励众位划桨的英雄,趁着山岩现在又在开启的当儿奋勇前进。海水把船儿呼地一声吸进去。这时候,灾难铺天盖地迎面扑来:一阵巨浪,黑塔一般地席卷而来。看到它,英雄们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急忙低下头来。可是提费斯镇定如神,他命令大家握紧船桨。巨浪翻滚着钻入船底,把大船高高地举起来,几乎送上悬崖的顶峰。
英雄们齐心协力,拼命划动,船桨都弯成了弓箭一般。突然,大船又掉进峭壁间的漩涡,岩石几乎擦到了船身。佑护女神雅典娜从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推了一把,保护大船没有被撞得粉身碎骨。不过,相互挤合起来的岩石还是夹住了船尾的几块小板,木板被挤压成碎块,掉进海水里,一会儿就被冲得无影无踪。
大家等重新见到蓝天和大海的时候,才放心地舒了口气。他们真好像是从阴司里获得拯救,重新回到人间一样。
“这不是我们的力量就能取得的成功。”提费斯大声地说,“雅典娜保佑着我们,我们再也用不着惧怕了。按照菲纽斯的预言,我们还会遇上其它的诸般困难。可是,这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不料伊阿宋却悲伤地摇摇头,说:“好心的提费斯,我被珀利阿斯说服着委以重任时,曾经询问过各路神仙。其实,现在想起来,我还真愿意当时被他斩剁成碎末肉酱!我日日夜夜地担忧着,担忧着你们的生命危险。我们遇到的险恶如山,我能够率领大家平安地回到家乡吗?”
伊阿宋说这番话,借以考验他的众位伙伴。大家都情绪高涨,一致呼唤着,要求继续前进。
英雄们又精神饱满地行驶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他们终于来到忒耳莫冬河的入海口。忒耳莫冬河跟地球上任何河流都不同,它发源于丛山峻岭之中的一处水洼,流淌一段后便分成许多支流,然后分96处出口流入海洋。亚马孙人就住在一条最宽的河流入海处。这个民族全是妇女,是战神阿瑞斯的后裔,生性好战。阿耳戈英雄如果从这里登陆上岸,那么,毫无疑问,将跟亚马孙妇女血战一场。她们跟善战的英雄们势均力敌,妇女们没有住在城里,而是分散在乡村地带,各个族第围聚而居。
一阵西风挡住了阿耳戈号大船的航向,让他们有利地避开了好战的亚马孙女人。又经过一天一夜的航行,他们如同菲纽斯预言的那样,来到卡律贝尔王国。卡律贝尔人既不务农,又不牧畜,整天就是在荒凉的泥地里采矿挖铁,与邻人交换食品。他们艰苦地劳动,在阴暗和浓密的烟雾中度日如年。
阿耳戈英雄来到阿瑞蒂亚(或称阿瑞岛)的时候,岛上有一位居住者竟然朝他们施放毒箭。那是一只鸟儿,它飞临大船的上空,抖动着翅膀,一根尖尖的羽毛箭一般地刺进英雄俄琉斯的肩头。俄琉斯中箭倒在船舱里,不能继续划船。周围的人给他拔出羽镞,包扎伤口。他们看到这样的飞箭十分奇怪。
不一会儿又飞来第二只鸟。克吕蒂沃斯弯弓搭箭,嗖地射去,飞鸟应声落下,掉在船上。“看来岛屿就在眼前了!”久惯旅途、富有经验的安菲达姆斯对大家说,“别去理会这些鸟儿。等到我们登陆上岸的时候,需要使用的弓箭很多。让我们思量一个办法,如何驱逐这批无理取闹却又乐于施箭的飞鸟。我建议大家都戴上头盔,上面插上高大的树枝,再用寒光闪闪的长矛和盾牌装点在船上,然后一起发出一阵阵可怕的叫唤声。鸟儿听到叫声,看到头盔上的树林,直挺挺的长矛,光闪闪的盾牌,一定会十分害怕,急忙飞走。”
英雄们称赞这是一个好主意。一切都按他的建议办理。一路上,他们连鸟毛都没有看到。等到他们靠近海岛,盾牌撞击着发出一阵阵咚咚的声响时,无数受了惊吓的鸟儿扑扑地飞起来,越过大船的上空。阿耳戈英雄用盾牌挡住自己,鸟儿们的羽箭飞蝗一般地掉落下来,可是却伤害不了任何人。无限惊恐的凶猛鸟儿穿过大海,一直飞到对面海岸上,栖息下来。阿耳戈的英雄们高高兴兴地登上了海岛。
天涯无处不逢客。没想到他们在这里又遇到了朋友和伙伴。英雄们刚刚踏上海滨,只见迎面过来四位衣衫褴褛的年轻人。他们脚步匆忙,主动跟英雄们打着招呼,说:“善良的人们,不管你们是谁,请帮助我们这些可怜的海难人,给我们一点衣服,让我们遮挡裸体;再给我们一点饭食,让我们充塞饥肠,免得我们客死他乡!”
伊阿宋友好地答应了他们的请求,然后问起他们的姓名和身世。
“你们一定听到过关于佛里克索斯的故事。他是阿塔玛斯和涅斐勒的儿子。”四位小伙子中有人开口回答,“你们知道,正是他把金羊皮送往科尔喀斯,是吗?国王埃厄忒斯把大女儿卡尔契俄珀许配给他,我们就是他的儿子。我的名字叫阿耳戈斯,父亲佛里克索斯不久前去世了。我们根据他的遗愿,前去取回宝贝,那是他留在奥耳肖楣诺斯城的宝物。”
听完这番话,英雄们十分高兴。伊阿宋立即认他们为堂兄弟,因为阿塔玛斯和克瑞透斯的祖父是亲兄弟。小伙子们又继续说到他们的船如何受风浪颠簸而沉没,说他们如何抱着一块木板,最后漂泊到这座无人救助的岛屿。阿耳戈英雄们介绍了自己出海的意图,希望小伙子们一起加入冒险的行列。小伙子们听说后惊吓得瞪大了眼睛。“我们的祖父埃厄忒斯是一个残酷的人。他也许是太阳神的儿子,具有超人的力量。他统治着无数的科尔喀斯氏族,而金羊皮旁边还有一条可怕的巨龙看守着。”听到介绍,有些人顿时害怕得面如土色。
埃阿科斯的儿子珀琉斯愤然站起身来,说:“你们别以为我们会败在科尔喀斯国王手下,别忘了我们也是神仙的儿子!如果他不愿意把金羊皮乖乖地交给我们,我们就把它抢走!”大家听了点头称是。接着,他们又在用膳的时候相互鼓励,增添了不少勇气。膳食自然也十分丰盛。
第二天清晨,佛里克索斯的儿子穿戴一新。他们酒足饭饱后,一起登上大船,又扬帆出航了。经过一昼夜的航行,大家看到了高加索山峰远远地耸立在海面上。等到暮色降临的时候,他们听到头顶上一阵阵鸟儿的噪声:那是惊扰普罗米修斯的雄鹰,它巡视着天空,从大船上端飞过。雄鹰的翅膀非常强健,船帆在它的扇动下犹如在风中摇晃。这是一只巨大的鹰鸟,一对翅膀就像鼓满风的船帆。一会儿,大家听到远方传来普罗米修斯的呻吟,那是雄鹰在啄食他的肝脏。又过了一阵,叹息声消失了,大家看到雄鹰在高空中扇动着翅膀,往回飞去。
就在当天夜晚,阿耳戈英雄们到达了目的地,他们来到法瑞斯河的出海口。有几个人高兴地攀缘上桅杆,拆了船帆,用桨把船划到河流的宽阔处。波浪似乎都在船前绕开了道路。他们看到船的左边是高加索山和科尔喀斯王国的首都基泰阿城。右面是一片无边的田野和阿瑞斯的圣林,金羊皮张开着挂在栎树树枝上,旁边是一条巨龙,瞪大着眼睛看守着。
伊阿宋立即站起来,端着满满的金杯美酒,高举着给河流、给大地之母、各路神仙以及航行途中死去的英雄洒祭牺牲。他请求诸位帮助,保护阿耳戈大船。
“看来我们已经平安地到达科尔喀斯国,”舵手安克奥斯说,“现在该是时候了,我们必须认真地讨论一下,到底是好言央求埃厄忒斯,还是用其它的办法实现我们的意图。”
“明天再说吧!”疲倦的英雄们意见一致。
伊阿宋当即下令,把船停靠在河流的荫凉处。大家争相伸着懒腰,展开四肢,躺下睡觉。这是次短暂的休息。一会儿天就要亮了,一轮红日又会把大家唤醒,投入新一天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