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有一句声明,此系道白体,因为有骂人的意味。贵报日来接着登载几篇短文,都含有责备一些美术家口调,固未必便指着鄙人,但我却不得不向诸撰述者申述几句,因为诸公至少是护法同志,艺术之友“君子于役,苟无饥渴?”
此次上海文艺专校,来青年会所开书画展览会。信乎洋洋大观;如大旱降甘霖,群生沾足。诸先生试想一校容纳如许多才能作家,成绩如此之佳,应否值得奖励?但是有谁去奖励他没有?况且该校若不因其经济困难,以其作品为将伯之呼;首都人士,何缘而得见此?顾每年国家应用于所谓文化,高等教育,艺术等等,不知几千百万,却未尝肯用一钱,来光顾民间艺术。而所谓文化,文化,叫得很响。什么文化?投机事业而已!至于展览会,若在首都,究竟应当开在什么地方?把画钉在背上?将雕刻托在手里?答曰你何不去租青年会的会堂!然则租费,应叫何人来分担?又派谁去看守着呢?如无目的:
鄙人于前年曾集合同志数人,发起中央美术会。幸承南中校长章相先生赞助,于年假期内以全楼课室相借陈列。并派人照料。同人等借得一所作,与都人相见。一切消耗,亦数百金。终尚不免为人利用,使人灰心。嗣后做那合法登记。(按照手续)叵耐那些混帐舅子机关,延宕饰说,不与方便,终至未蒙登记。诸君须知未经登记之团体存在,有被指为反革命之危险,于是中央美术会,遂无形取消。
一年以前,鄙人又想发起一临时性质之乌合画会,集合些作品,请教于都人;无奈乌亦不多,作品日少,不能成会。日拙作苟加入太多,复惧〇〇之嫌。自惟倦于沽钓,又无风头;于是乌亦合不起来。
现在既无人应命,鄙人即来承乏。定于本星期六及星期日(即三月二十八二十九两日),假门帘桥南京中学陈列近作两日,为数无多,聊解望梅之渴而已。抑人之为善,谁不如我。抛砖引玉,且俟继起之蓬勃也。
要知美术品正坐而相待。如大雕刊罗丹之《加莱义民》,在巴黎罗丹博物院重铸,不过四万元。《地狱之门》,不过三万元。又如《铜器时代》《亚当》等等,每具不过八千元。均系大奇,美妙绝伦。鄙人要求文化机关购之者,五六年来,不下数十次,毫无效果!爱好美术者,何妨帮同鼓吹,买得他来,过过大瘾!不要相信以提倡美术做招牌者,他们只会吹牛,其目的,在求支配,安插了些私人,耗费国家数十万金,何尝肯拿好东西给民众看!至于寻常展览会,玩来玩去,无非几件国货,不会怎样了不得的(尽管他吹得利害)!
一九三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