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吃醋的真谛
- 我们刚刚好,遇见最美好
- 赤焰冷
- 4712字
- 2018-02-02 15:21:19
考完了试,少不了狂欢,一堆人拉帮结派地出去吃喝唱歌,唯独没有人叫沈鱼。
沈鱼很有些失落,垂头丧气地从教室里出来,张少政就站在门口,身后还站着他的几个同学,看见沈鱼出来,道:“一起吃饭?”
沈鱼一愣,指指自己。
“就你,走吧。”张少政过去拉她的手。
沈鱼是很想去的,她希望和其他同学一样,有两三个死党,什么活动都不落单,不会像现在这样谁都不理她。
但是张少政……
她不是拒绝他了吗?可他为什么好像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呢?还拉她的手?会不会今天其实是报复她的?
她摇了摇头:“我回去还要做饭。”说完她小心翼翼地把手抽了回来,两手相握,就怕张少政再来抓她的手。
张少政看到了,笑笑,道:“沈鱼,其他同学都去玩了,就你赶着回去做饭,你觉得这正常吗?”
“就是,弄得跟中年妇女似的。”张少政身旁的一个男生也说道:“快点决定,KTV订了位置呢,去晚了轮不到。”
“今天少政管付钱,说如果你不去,就散,快做决定吧,别扫大家兴。”
“啊?这样哦?”沈鱼听他们这么一说,一下觉得很有压力。见那几个男生都看着她,她觉得额头冒汗,忘了要躲着张少政这回事,道:“我、我先打个电话。”
她慌慌张张地从书包里找手机,那头张少政见她同意,拉过她:“边走边打。”
沈鱼当然不敢打给顾墨洵,而是打给圆圆,圆圆正忙着,也不知道听清楚没有,嗯,好的,说了几遍,就说忙,挂了电话。
包房很大,张少政买了一大堆吃的,几个男生就开始鬼吼鬼叫,沈鱼有些拘束,张少政于是又叫了几个女生过来,一帮人更热闹。
唱到一半时,有人点了首《你最珍贵》,起哄让张少政和沈鱼一起唱,沈鱼会唱这首歌,但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有些紧张,双手抓紧了话筒,人僵硬地坐在那里瞪着屏幕。
男声先唱,张少政唱得深情款款,轮到女声时,沈鱼超紧张,声音发不出来,好不容易发出一个比较响亮的音,却是走调的,所有人都笑,沈鱼更慌张,声音蚊子叫似的,不在调,有女生跑上来要抢过沈鱼的话筒跟张少政对唱,张少政脸沉下来,那女生只好乖乖地缩回去了。
第二段时沈鱼才不那么紧张,跟着音乐,竟然唱得不错,那些吵闹的这才停下来听,两个声音意外地契合,虽然比不上原唱,却别有味道,屏幕上男女主角互动着,沈鱼目不转睛地看,神情与刚才的紧张呆滞不同,游离似的,整个人沉在歌曲里,唱到高潮时,不知怎的,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流下来。
灯光昏暗没有人看到,张少政却看到了,他呆了呆,边唱边看着沈鱼的脸,沈鱼的眼睛很大,眼泪盈满眼眶,如珍珠一样落下来,怜人得紧,张少政伸手拉她,见她没反应,便一把将她拥在怀中,所有人都看到了,在那里起哄。
沈鱼像是猛然清醒过来,发现人靠在张少政怀中,再一摸脸,一脸的泪,一时忘了从张少政的怀中挣脱。
怎么哭了呢?为什么唱这首歌时这么伤心?
她胡乱地抹着泪,嘴里叫着:“哎呀,哎呀。”人很是尴尬。
张少政看她的样子,失笑,解围道:“你泪点真低,唱首歌也会哭。”
旁边人哄笑起来,沈鱼窝在张少政的怀中,他的气息跟顾墨洵的完全不同,顾墨洵身上总有股散不去的中药味,湿润的,让人安心的,张少政身上的气息很干净,完全是男孩子的味道,但却是陌生的。
她这才往后缩了缩,挣脱开,张少政没有拦,看着她的脸,道:“还要唱吗?”
沈鱼点了点头,道:“要唱《Super Star》。”她觉得自己很杀风景,应该活跃一下气氛。
那首歌很疯,沈鱼是站着唱的,没之前那么紧张,唱得竟然不赖,有些空灵的声音,却唱着疯狂的歌,竟然仍有种不识人间烟火的味道。
一屋的人挤在一起狂扭,只有张少政拿着啤酒坐在沙发里看沈鱼唱歌,他的眼里带着丝迷惑,忽然觉得有点儿看不透眼前这个女孩子,她通常的时候似乎单纯得一眼就可以望到底,但某些片断,比如说刚才,又觉得有些陌生,手上有一滴沈鱼未干的泪水,他抬手看着,舔了一下——咸的。
很晚才散,之前几个人玩骰子,张少政被罐了几瓶酒,后面拉着沈鱼玩,沈鱼的赌运一直都好,竟然把那几个人都喝趴下了,自己却只喝了一瓶不到。
一帮人走在马路上高兴得很,乱七八糟地瞎唱,瞎笑,一直走回学校,张少政要送沈鱼回家,但看样子已经有点儿醉了,走路都有点儿不稳,沈鱼说不用送了,他却坚持,叫了辆出租车,推沈鱼进车里。
天气很闷热,刚才出了一身汗,坐在车上冷空调一吹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车开了一段张少政就受不了,叫着停车,然后冲出去吐。
司机是不想再载他们了,沈鱼只好付了钱下车,手忙脚乱地拿出纸巾来给张少政擦嘴。张少政回过头来看她,因为刚吐过,眼中夹着泪水晶亮晶亮的,他蹲在路边,抓着沈鱼的手,嘴里说道:“沈鱼你刚才唱那首歌时哭什么?”
沈鱼摸摸自己的脸,似乎忘了刚才的事,想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道:“不知道,就是有些难受。”
“你还和谁唱过这首歌?”
“我……不记得了。”
“是喜欢的人吗?”
他这样接二连三地问,让沈鱼莫名慌乱,她朝后退了一步,抓紧手中的书包,道:“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走了。”说着她真的转过身去走了。
她第一次有这么强硬的态度,张少政愣了愣才追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路上,气氛有些僵。张少政看到旁边的便利店,便不走了,耍赖道:“沈鱼,我口渴。”
沈鱼走得很快,听他这么说,一愣,回头来看他,又看看旁边的便利店,道:“我去买。”说着她跑进便利店里。
张少政看着她的背影,忽然道:“沈鱼,我不问你了,你别生气。”
沈鱼停了停,没说什么,进了便利店。
不一会儿沈鱼拿了一瓶水出来,递给张少政。张少政用水漱了漱口,然后一口口地喝,见沈鱼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看,然后又慌慌张张地按掉,知道是什么事,看她急着走,便故意蹲下来道:“沈鱼,我饿了,”说完他又加了一句,“饿得胃疼。”
于是,两人在便利店里吃关东煮,沈鱼并不饿,盯着手中的手机,看到手机有来电就慌忙按掉。
“你舅舅找你了?”张少政咬着鱼丸问道。
“嗯。”
“那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因为很凶。”
张少政恶作剧地说:“那要不干脆不要回去了,我带你去住女生宿舍。”
沈鱼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什么,不管张少政,自己跑出便利店。
等张少政拿着关东煮出来,沈鱼已经从隔壁的水果摊买了个西瓜抱在手里。
“买西瓜干什么?”他皱着眉。
“他爱吃西瓜,一吃西瓜就不生气了。”沈鱼像抓到根救命稻草一般,用力地抱住那个西瓜。
张少政一颗鱼丸嚼在口中,眼神不知为何有些不开心,却不说什么,人走在前头,道:“那快走吧,再晚西瓜也没用。”
两人又叫了出租车,不一会儿就到了斗光阁,整幢楼都暗着,静悄悄的。
张少政帮沈鱼拎着瓜,口中喃喃道:“果然是大叔,这么早就睡了。”
沈鱼不作声,低着头跟在张少政的身后,四周有点儿暗,到楼门口时张少政打了个趔趄,手中的瓜在塑料袋里扑腾了一下,总算没掉出去,两人都舒了口气,沈鱼的手机又响了。
已经到家门口了,沈鱼这次只好接起来,电话里的声音与一楼大厅里的声音是同步的:“知道回来了!”然后大厅的门开了,灯也同时亮起来。
顾墨洵还穿着白大褂,瞪着外面的两人。
“咚”的一声,张少政“哎呀”叫了一下,他手里装着瓜的塑料袋破了,大大的西瓜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你,滚蛋!”两人进了屋,顾墨洵第一句话就是对着张少政说的。
张少政没有走的意思,拉过沈鱼道:“男女正常约会,叔叔你别骂沈鱼。”
顾墨洵看着两人握着的手,眼睛眯起来,对着沈鱼和颜悦色地说道:“要不,你跟他出去再约一会儿?”
沈鱼被顾墨洵现在的表情吓得不轻,慌慌张张地否认道:“我们没有约会。”
一旁的张少政很不苟同,举着两人握着的手,冲沈鱼道:“手也拉过了,抱也抱过了,你还不给我名分?”
沈鱼急得都快哭了,抽回手,看到顾墨洵山雨欲来的表情,慌得不得了,却忽然没头没尾地说道:“我还没吃药,今天药还没吃。”说着她拎着书包上楼去了。
两个男人顿时跟不上节奏地傻在那里。
“吃药,她吃什么药,生病了吗?”张少政回过神看着顾墨洵。
顾墨洵看都不看他,说道:“跟你无关,你可以走了。”
顾墨洵上楼去,看到沈鱼果然在吃药,药是定期熬好的,放在冰箱里,拿出一包来热一下就可以喝了。
沈鱼看到顾墨洵上来,下意识地缓缓背过身去,不敢面对他。
顾墨洵也不管她,自顾自地坐在沙发里,他白天面对很多病人,那一身白褂子本来是一定会换了才会坐在沙发上的,现在却全不在意地直接坐下来。
“肚子真饿啊!”他摸着肚子叹气,“上班累得像条狗,晚饭还没的吃,澡也没洗,衣服也没换,就等在楼下怕某人丢了,打电话还不接,真是该死!”他说得云淡风轻,手伸进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啪”的一声扔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声音颇重。
那边的沈鱼听到那句“真是该死”就已经在抖了,后面“啪”的一声,她整个人颤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往厨房移,口中道:“我现在就去做饭。”
“不吃!”
“我帮你放洗澡水,你先洗个澡。”
“不洗!”
“那你先把衣服换了。”
“不换。”
“那我去睡觉了。”
说着也不听他回答,沈鱼小步急走,往自己房间冲。
顾墨洵眼看着沈鱼逃走,然后是关门声,额头上的青筋都暴出来了,拿起手机“噌噌噌”地冲到沈鱼门口,拨沈鱼的手机。
结果,关机了。
他深吸了口气,单手撑着墙再深吸一口气,才冲着屋里的人叫道:“我饿死了,我要吃饭。”
屋里半天没有声音,好一会儿沈鱼才开门出来,与顾墨洵隔着一扇门的距离,低着头小心地说道:“家里没菜了,要不我把那个西瓜捡回来,瓜皮还是可以用的,煎个蛋?”
“沈鱼!”
结果,顾墨洵有一个星期没搭理沈鱼。
接下来就是放暑假,沈鱼就在医馆里帮忙。
天气很热,医馆里开了个小窗口卖驱虫的香袋和凉茶,生意居然很好,另外还有两个中医大学的学生来实习,帮顾墨洵分担了一部分工作。
中午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并没有病人来,于是几个人就在休息室里午睡,顾墨洵并没有午睡的习惯,在办公室里看那本淘来的医书,沈鱼为了讨好他,切好了水果拿到他面前。
顾墨洵一看是西瓜,眉头整个皱起来,道:“拿走。”
“是西瓜啊。”他最爱吃的。
“是西瓜才拿走。”
“哦。”看来他还在生气,沈鱼惋惜地看着那盆可口的西瓜,不声不响地站在旁边,却不离开。
“还不走?”顾墨洵翻了一页,眼睛没离开书。
沈鱼可怜兮兮的,小心地往前蹭了蹭,只抓住顾墨洵一点点的衣袖,道:“顾墨洵,你别生气了。”
“我有生气吗?”顾墨洵的眼睛还是没离开书。
“你不吃西瓜。”
“太甜了。”
“你不让我吹头发。”
“天气热不用吹。”
“你不让我放洗澡水。”
“年轻人不能总干家务,不然你男朋友会说的。”
“他不是我男朋友。”沈鱼别扭死了,手扯着那一点儿衣袖轻轻地晃,“顾墨洵,你这是在吃醋吗?”
顾墨洵正好要翻页,猛然听到沈鱼这句话,手不受控制地一用力,一页纸被撕下一半,他怔了怔,看着那页书。
一旁的沈鱼被吓了一跳,那本书是他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弄坏了可怎么办?
“透明胶,透明胶。”她嘴里念着,在顾墨洵的办公桌上找透明胶,当她撕了一段准备去粘那页书时,顾墨洵却猛地将书合上。
“谁说我吃醋?”他脸色不善,抬起头时与沈鱼的脸只隔了几厘米。
沈鱼咽了咽口水,慌忙缩回去:“圆圆姐说的。”
“她说我吃谁的醋?”顾墨洵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盯着沈鱼道。
沈鱼又往后缩了缩,看着地板半天才说出三个字:“张少政。”
“你的男朋友?”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那么,”顾墨洵把手中的书往桌上一放,道:“你也觉得我在吃他的醋?”
“圆圆姐说你再怎样都不会生女人的气,可是,”她停了停,看一眼顾墨洵,“可是你在生我的气。”
顾墨洵双腿交叠,慢条斯理的,却让人感觉更加危险:“沈鱼,你知道吃醋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
“什么意思?”
“就是你的糖被别人吃了。”
“也是圆圆说的?”
“嗯嗯,”沈鱼用力点头,“因为买给你的西瓜给张少政摔了。”
周围瞬间寂静无声。
顾墨洵不受控制地闭了闭眼,原来的危险气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无力感,他又拿起那本书,扔给沈鱼,道:“粘好。”
沈鱼无辜地看看顾墨洵,小心地翻找那一页坏掉的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