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赏誉同行:洞察人性,利义兼顾的管人用人手段

义利兼顾的行赏往往能让受赏者更加心存感激。聪明的领导者不但用利益激励下属,而且还会认同下属,授予下属荣誉。如果领导者虽然奖赏一个人却又公开表示不赞同受奖赏者的意见,那么就会让别的下属行为失据,不知所从。

对于义、利,中国古人早有定论。孔子认为“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君子义以为上”,“义然后取”;孟子强调“义,人之正路也”,提倡“惟义所在”,要“去利,怀仁义以相接”;荀子则认为,“义胜利为治世,利胜义为乱世”,主张“先义后利”、“持义不挠”。“重义轻利”的义利观,似乎成了一个不争的结论。从此以后,“耻言利”便成为人们证明自己道德的一个标志,“口不言钱”,而呼之为“阿堵物”的矫揉造作,也成了“人品清高”的佳话。

那么究竟何为义、利?君子果真只能取义舍利,而无法义利兼得吗?显然,这样的结论有失偏颇。如果说“利”是指人们的现实利益,“义”代表人们应遵守的伦理规范,那么二者何以要彼此冲突呢?

深究义、利的根本,其实义、利原本不是对头,而是一家。从历史事实看来,这种说法是比较科学合理、也符合大多数人的实践的。司马迁早在《史记》中就已经对“利”作过高度概括,他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史记·货殖列传》)天下人熙熙攘攘,都是为了追逐“利”这一目标。这正是推动经济发展与社会进步的原始动力。正如马克思所说:“人们奋斗和争取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天下人民追求利益的权力,绝不是不道德的,“利”的存在不容否认。

所以,认为君子不应讲利,其实是对儒家学说的片面理解。如果全面地读懂《论语》,就会发现孔老夫子自己也是很重视求利与求富贵的,他说:“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论语·述而》)问题的关键在于:怎样去对待、怎样去取得它。孔子说:“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论语·里仁》)又说:“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论语·述而》)当强调“义以为上”时,并不等于说只讲道德仁义,可以不要实务功利。“君子”也“爱财”,只是大家都应该“取之有道”而已。看来,从“利”的方面,也就是人们的社会经济生活方面来讲,结论是清楚的。韩非就指出,君王在行赏罚时要“誉辅其赏,毁随其罚”,以便达到“贤不肖俱尽其力”的效果。

由此可见,我国的传统文化绝非只讲义不讲利,而主要是强调对利要取之有道,取之以义,要见利思义,而绝不能见利忘义。中国历史上各位聪明的帝王心中更是深明此理。他们在用人时就能洞察人性,义利兼顾。

万历初年,明神宗朱翊钧对首辅张居正不但给之高位、赐以金钱,并且对张居正敬重备至,待之以师臣之礼,口口声声称“先生”或“张先生”。就是在下御札时,也从不直呼其名,只称先生或元辅。以后传旨批奏时也多不提其名,只写“谕元辅”。

1574年的一天,神宗在宫中传皇太后旨意,询问近侍太监:“元辅张先生父母存乎?”左右回答:“先生父母俱存,年俱七十,甚康健。”

到了五月十九日视朝的日子,神宗给张居中正写了手谕:“闻先生父母俱存,年各古稀,康健荣享,朕心嘉悦,特赐大红蟒衣一袭,银钱二十两,又玉花坠七件、彩衣纱六匹,乃奉圣母恩赐。咸钦承,著家僮往赍之。外银钱二十两,是先生的。”命文官刘东把手谕及赏物送至内阁。

皇恩不仅降于自己一身,还泽及父母,这样的厚恩使张居正感激涕零,立即写了谢恩疏给皇帝,说:“恩出非常,感同罔极”;“士而知己,许身尚不为难;臣之受恩,捐躯岂足云报”。并且表示,立即派遣僮仆星夜兼程赶往江陵老家,归奉亲欢,传子孙为世宝。

这里,明神宗采取的政策就是用荣誉来辅助奖赏的不足。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富而且贵,人的本性就是这样的。领导者要笼络人心,不但要使人富,还应使人贵,这个“贵”就是身份、地位的贵重。

上有榜样,下必效尤,一时满朝臣工对张居正都是敬重有加,从而使张居正对神宗皇帝一心一意,竭力辅佐。在他的努力下,万历新政顺利施行,万历初期经济得到大力发展,国库充实,国力强盛,人民安居乐业。

义利兼顾的行赏往往能让受赏者更加心存感激。聪明的领导者不但用利益激励下属,而且认同他,授予他荣誉。如果领导者虽然奖赏一个人却又公开表示不赞同受奖赏者的意见,那么就会让下属的行为失据,不知所从。

《韩非子·外储说右下》中记载过这样一个故事:

延陵卓子乘坐的车子由名为“苍龙”、“挑文”的马拉着,马身装饰华贵,前有钩、勒等物,后有上了针的鞭子。马想前进,就会碰到钩、勒禁止,马想后退就有鞭针戳刺,于是乎马就只好往斜里乱跑。

造父刚好路过看到了,就哭了起来:“古时治人也是这样。赏赐是用来勉励立功的,但毁谤也夹杂在里面;刑罚是用来禁止犯罪的,但赞美却也夹杂在里面。人们只好待着不动,不知所措。这也就是圣人为之哭泣的原因。”

别人牵马推车还是不能前进,而一个好的御者只要夺过缰绳,就能使几匹马一齐奔驰向前。可见,作为领导者,一定不可以在奖赏的同时又否定受奖励的行为,这样,人们就不知道这种行为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楚国有个叫直躬的人,他的父亲偷了别人的羊。他得知后就去向官吏告发了自己的父亲。

令尹说:“你告发别人的偷盗行为,这是对国君的忠心,值得嘉奖。但你告发自己的父亲,却是大不孝,是父亲的不孝儿子。所以,我要先打你二十大板,让你受皮肉之苦,然后再奖你银钱。”

所以,直躬虽然得到银钱的奖励,却也挨了一顿板子。楚国令尹虽然奖赏了直躬,却同时否定了直躬的行为,认为他的行为不符合孝道。这让楚国人在遭遇同类事情时,很难判断怎样做才是正确的,因为他们没有了正确的标准,似乎左右都不对。权衡之下,很多人都选择了沉默。自此,楚国的坏人坏事就很少有人向上报告让君主知道了。

我们经常会看到这样的事:因为下属有功劳,给他高位,却鄙视他做官;因为他努力耕作给他奖赏,却轻视他经营家业;因为他不愿意被录用而疏远他,却推崇他轻视世俗名利;因为他触犯法律而责罚他,却又赞美他有勇敢精神。这样,谴责和赞扬、奖赏和惩罚在执行过程中互相矛盾,而百姓则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现代企业管理中,一定要杜绝这类事情的发生。赏则誉之,罚则毁之。

另外,领导者在施行奖赏时还要因人而异。所有的人都想得到奖赏,都有所贪图,他们或者图义,或者图利。这时,领导者就要因人而异,爱义者使之贵,爱利者使之富。对于有特殊贡献的人,就应该使其既富且贵。赏誉同行,这就能让德才好的人和德才不好的人都为己所用。

韩非子强调“誉辅其赏,毁随其罚”,这样才能够使“贤不肖俱尽其力”。而这,也正是现代所有的企业管理者们梦寐以求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