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雷太郎的故事

村民们说，雷神毫无爱心，不仅令人生畏，而且报复心强，待人残忍。村民们都很害怕下暴雨，还讨厌闪电和大风。他们大说特说雷神和雷太郎的坏话。但是，他们都错了。

雷神殿下住在蔚蓝天庭的云端城堡里，是个法力无边的伟大神灵，掌管着大自然。雷太郎是他的独子。这个勇敢的男孩深得父亲喜欢。

在一个凉爽的傍晚，雷神和雷太郎在云端城堡的城墙上散步。他们站在城墙上，眺望四方，看着在苇中原上劳作的人们，经常欢笑不断，可有时也会叹息连连。有时，雷太郎把身子探到城墙外，看着孩子们在大地上来回奔跑。

一天晚上，雷神殿下对雷太郎说，“孩子，今晚要好好观察人们！”

雷太郎回答说，“父亲，我会好好观察的。”

他们站在北城墙上，看见威武的大名和披甲的战士正奔赴战场。他们站在南城墙上，看见僧人和侍僧正在神庙中举行法事，光线晦暗，香烟缭绕，黄金和青铜质地的佛像在暮霭中闪烁着幽光。他们站在东城墙上，看见美丽的公主和一群侍女身着红衣，正在凉亭里为夫人奏乐。那里还有很多孩子，正围着一车的鲜花玩耍。

“哦，孩子们真可爱！”雷太郎说。

他们站在西城墙上，看见一位农夫正在稻田里劳作。他劳累不堪，腰酸背痛。妻子也在一旁干活。连农夫都感到了疲惫，妻子更是累得不行。但他们依然生活贫穷，衣衫褴褛。

“难道他们没有孩子吗？”雷太郎问。雷神摇了摇头。

此时，雷神问，“雷太郎，你有没有仔细地观察？今晚，你仔细观察过那些人了吗？”

“父亲，”雷太郎说，“我的确仔细观察了。”

“那你来挑吧，我的儿子，我让你来挑选自己在人间的住处。”

“我必须要和老百姓住在一起吗？”雷太郎问。

“是的，孩子，你必须和他们在一起。”

“我不会和那些披甲的男人在一起，”雷太郎说，“我不喜欢战争。”

“哦，我的儿子，你为何这样说？那你会不会去美丽夫人的凉亭？”

“不，”雷太郎说，“我是一个男人。另外，我既不会剃度，也不会和僧人住在一起。”

“那么，你会不会和农民住在一起？你的生活将变得十分艰辛，收入也很微薄，雷太郎。”

雷太郎说，“他们没有孩子。也许他们会喜欢我的。”

“走吧，安心地走吧，”雷神殿下说，“因为你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我该怎么过去呢，我的父亲？”雷太郎说。

“要不失风度，”父亲说，“以一种符合天庭王子身份的方式降临人间。”

此时，贫穷的农夫正在石川县白山脚下的稻田里劳作。明亮的太阳日复一日，周而复始地当空照耀，晒得稻田干涸，幼苗枯萎。

“哎呀，天哪！”贫穷的农夫大喊，“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幼苗不枯萎呢？愿老天开眼，对我们这些可怜人发发慈悲吧！”

说罢，他坐在稻田边的一块石头上，伤心又疲惫地睡着了。

农夫醒来时，空中布满了乌云。虽是正午时分，天色却漆黑如夜。树叶飒飒作响，鸟儿噤声不鸣。

“暴雨来了，暴雨来了！”农夫大喊道。“雷神骑着黑马冲出天庭了，还敲着大雷鼓。这里要下大雨了，感谢老天爷！”

雨下得非常大。伴着电闪雷鸣落下的雨水都汇成了溪流。

“哦，雷神殿下，”农夫说，“感谢老天开恩，请别再下雨了，雨下得够大了。”

农夫说罢此话，明亮的闪电变成一团燃烧的火球，劈向大地。天空似乎随着炸响的巨雷撕裂了。

“啊！啊！”农夫大喊道。“请观音菩萨可怜可怜我这罪恶的灵魂吧！这雷神已经让我受够了。”他躺在地上，双手掩面。

暴风逐渐平息了。他立马坐起来，擦了擦双眼。火球闪电已经消失了，但潮湿的土地上竟躺着一个小婴儿。这是一个刚出生的男孩，脸颊和头发上还挂着雨珠。

“哦，观音菩萨，”可怜的农夫说，“这就是您发的慈悲吧。”他抱起婴儿，把他带回了家。

待他进屋后，雨还在下，但天已放晴。花儿在凉爽的空气中闪闪发光，都扬起了笑脸，像是在感激雨露的滋润。

农夫走到了农舍门口。

“老婆，老婆，”他喊道，“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是什么呀？”他的妻子问。

农夫回答说，“雷太郎，小家伙是雷神的儿子。”

雷太郎日渐长大，愈发强壮，长成了乡间最高大、最快乐的男孩。养父母十分高兴，邻居们也都很喜欢他。他在十岁时已经能像男人一样在稻田里劳作了，而且预报气象十分精准。

“父亲，”他说，“这几天天气很好，让我们来做这件事吧，”或者他又会说，“父亲，今晚将有暴雨来袭，让我们做那件事吧。”无论他怎么说，预言的情况一定会发生。他为贫困的农夫带来了好运，万事都很顺利。

在雷太郎十八岁的时候，所有邻居都应邀参加他的生日宴。宴席上摆了很多清酒，村民们都很高兴。只有雷太郎很沉默，心情低落。

"你在愁什么呢，雷太郎？”他的养母问道。“你总是人群中最快乐的一个，但你为什么这样沉默，看上去有些悲伤？”

“那是因为我必须要和你们告别了，”雷太郎说。

“不，”他的养母说，“别离开我们，雷太郎，我的儿子。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们？”

“因为我必须要走了，母亲，”雷太郎答道，眼中噙着泪。

“你为我们带来了好运，给予了我们一切。而我带给你什么了呢？我带给你什么了呢？我的儿子？”

雷太郎答道，“您教会了我三件事情——劳作、忍耐和热爱。您对我的教导比圣人还多。”

最终，雷太郎告别了他们，化作一朵白云，升入蔚蓝天庭，回到了父亲的宫殿。雷神迎接了儿子的归来，与他一同站在宫殿的西城墙，望向人间。

养母站在那里伤心地抽泣。她的丈夫握住了她的手。

“亲爱的，”农夫说，“我们与他分离的日子不会太久。我们很快就会老去，不久就能和他在天上重逢。”

（姜帆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