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记得……

从小到大，什么事会萦绕在你脑海中挥之不去呢？它有可能是一件开心快乐的事，但是，它也可能像是噩梦般缠绕着你，也许它十分重要，但它也可能平凡无奇，不管怎么样，它就是占了你记忆的一部分，想忘都忘不掉，这就是我们今天要探讨的主题。

每一个人最早的记忆年龄都不尽相同，有的人能记得幼儿园的事就不错了，有的人却说他记得还躺在摇篮未满周岁的事，是真是假我们不知道，但有一种可能，就是听父母转述发生在自己小baby时的事，便把它收藏在脑海中，最后也搞不清楚到底自己记得的是第一手数据，还是父母转述的第二手数据了。不过没关系，只要是和自己有关的过往记忆，都是我们今天可以书写的题材。

据说我小时候长得很像男孩子，约莫三岁大时，很喜欢一个人扶着竹篱笆在村子里“周游列国”，身上穿着开裆裤，两条腿又细又弯，像只青蛙一样在外面闲荡，邻居妈妈们都不明白我母亲好不容易生了个男娃娃，怎么还让我在外面乱晃；有时走累了，我就会自己找回家，站在纱门外低声地呼叫：“胎胎门！”就是开门的意思，妈妈回忆起这件事时，总是笑着说那时真的不知道门外类似蛙鸣的呼唤声，是发自她小女儿的口中。

那段时间，父母有时晚上会出门应酬，招呼我们姐妹三人吃过饭，一人发两颗话梅便出门了，两颗话梅要维持一个晚上真的不太容易，我们会先把它泡在水里，喝那咸咸甜甜的酸梅汁，接着再把泡得软软的梅子一点一点含在嘴里吃掉，等果核也被我们喳到发白，再咬开来吃掉里面的果仁，才大功告成，接下来无事可做的我，便会每隔三分钟就问大姐一次：“妈妈呢？”大姐便不厌其烦地回答我：“妈妈出去吃饭。”“什么时候回来？”“等一下就回了。”三分钟后，同样的问题又出现了，当时我没把姐姐搞疯，真是奇迹呀！

有时父母也会带我们出去看电影，看完常常都很晚了，为了赶最后一班公交车，都要用跑的，爸妈手里各牵一个姐姐，而我则在他们中间，两手被吊得高高的，两脚离地地在空中飞跑，直到抢上了公交车，一家人才又笑又喘地安下心，回想起来，那时的妈妈好年轻，爸爸也才三十多岁！

后来葛洛里台风大淹水，村子不能住人了，于是我们从板桥搬到台北的内湖，你知道吗？第一次踏进新家时，最吸引我们的是什么吗？是马桶！哈哈！猜不到吧！那是我们第一次看到冲水马桶，在这之前要上厕所，都要到村子里的公用厕所，非常不方便，也非常的恐怖，尤其晚上灯光暗暗的公用厕所更是让小孩子心生恐惧，所以当我们知道新家有自己的马桶，而且压一下开关就可以把便便冲掉，这简直像变魔术一样神奇，所以搬到新家的第一件事，我们当然会冲到那白亮亮的马桶前惊叹一番，后来爸爸还特别为我钉了两个小板凳，放在马桶的两边，因为我的腿太短了、够不上马桶。

搬到内湖以后我也开始上幼儿园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上学一点兴趣也没有，常常赖在家里不去上课，幼儿园唯一吸引我的就是午餐点心的大锅面，有葱油、韭菜香味的大锅面，就是和家里小锅小灶煮的面食不一样，多了一股说不出的香气，所以为了它，有时我还是会强打起精神去幼儿园报到。

我开窍得很晚，即使升到小学，对上学这件事也不太有概念，低年级时，看到两个姐姐中午可以吃便当，这让我羡慕得不得了，于是中午回到家便央求妈妈把饭菜放到便当里，学姐姐用便当吃饭。我从小就有些无厘头，所以妈妈对我这类的要求，早已见怪不怪了，记得有一次，妈妈叫我去杂货店买红豆腐乳，那时候买油、买酱油，都不是整瓶整罐买，会自己拿个碗或罐子去装，那天妈妈便交给我一个小饭碗去装豆腐乳，买好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不知道又哪根筋不对了，居然把碗放在头顶上走路，突然一个不稳，碗一斜、红色的豆腐乳汁液就洒得满头都是，妈妈也没发现，只是很纳闷，为什么那天老板给的豆腐乳汁那么少。

在我们那个年代，车辆非常地少，贯穿村子的马路就是我们游戏的场所，不管是打躲避球、玩“过五关斩六将”，或者是“官兵抓强盗”，全都是在那柏油路、水泥地上进行，而且玩的时候总是光着脚，因为硬硬的木屐拖鞋不跟脚、跑不快，而且如果鞋子跑坏了回家一定会挨骂的，所以没有一个小孩会笨到穿拖鞋玩耍的，也因此玩不多久，脚掌就会被滚烫的水泥地磨出一个又一个水泡，有时前面一个水泡刚破，下面又冒出另一个新的水泡，当下雨没得玩的时候，大家就会坐在走廊底下，跷起腿来撕脚皮，还比赛谁的脚皮最大，比完了脚皮接着比伤疤，从手上腿上的疤开始比起，就像从战场上回来的老兵一样，好像谁的伤疤最多，谁就是英雄，因此有的人还会把衣服撩起来，展览他的光荣记录，最后连屁股上的疤都给秀出来了。

朱老师小时候真的有点过动，当姐姐已懂得静下来享受读书乐趣的时候，我却还拿着棍棒呼啸来、呼啸去，不到口渴、不到肚子饿是不知道回家的，就这样一直玩到国中，我的童年才宣告结束。你们呢？回想起童稚的时光，有什么是你最想记下来的？如前面所说的，它不见得是很重要的事，但是，它就是清清楚楚地盘踞在你脑海中的一个角落，不时地会冒出头来跟你打个招呼，惹得你暗自窃笑，或者脸红心跳得久久不能自已，今天我们就可以把这些片片段段的记忆书写下来，可以一件事一段地叙述出来，最简单的开头当然就是“我记得……”，如果它是一件比较复杂或重大的事件，那么就分段叙述这单一事件吧！

记得！今天的题材是可以很自由去发挥的，只要你愿意打开自己的记忆宝库，你会发现里面有太多的素材可供选取，准备好你的钥匙了吗？让我们打开它吧！

给父母的话

其实孩子们是非常喜欢听大人谈自己小时候的事，只要别赋予太多的教训和自夸，孩子总能听得津津有味。虽然时代背景不同，可能会有些代沟，但重点是，孩子喜欢多认识父母、师长不同的面向，尤其当知道大人居然和他们一样曾经那么幼稚、那么调皮捣蛋过的时候，放心！这不会影响你“崇高”的地位，只会让孩子与你更亲近。

书写这篇文章时，可以和孩子一边回忆、一边分享，回忆自己的、也帮着孩子回忆属于他的童年，那么我们将会发现，亲子间能共享的事物，是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