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总是忘记说给你听,我家楼下便利店的那只白猫。那只猫总是脏兮兮的得不到主人的照料,常在很晚的时候偷跑出去寻找食物,或与什么野猫厮混。反正她总是可以相对频繁的生出小猫,之后被主人一个个送掉,于是你总能看到一只大白猫在黑夜里晃着有些虚胖的身体独自游荡,它跑出去的目的开始不再明朗,我总是在想它是去找情人,还是被送掉的孩子?
我之所以知道它夜晚出行完全是因为每天晚上十点多放学的时候总会和它打个照面,也许是被我识破了她要出去,于是有些笨重的跑了两步,见我没有刁难的意思,便慢下脚步,不理会我的存在。
这家便利店什么都卖,唯独零食匮乏。仅有的一些香肠和泡面也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如果附近的超市都关门了,而你恰好只能在这里选一样充饥,老板娘会顺手拿来一块抹布潦草的抹一下,在包装上顿时留下了一条肮脏的印记。之后食欲全无,你也只好略带生硬的说,不好意思,我不想要了。她也不生气,只是看看你,仿佛想要确定你是否肯定。之后再放回原处。
让我奇怪的是这家便利店的香烟格外的齐全,烟摊上很难找到的520也可以购到。于是这成为我们仅有的交易。直到某天她上初中的女儿对我说,好像这附近只有你抽这个牌子的香烟,可听母亲说,这种香烟并不特别好进购,因为要走很远的路。瞬间被一种暖流纠结,不管老板娘的本意是不丧失我这个顾客,还是真的仅仅为了我跑这么一趟,我都打从心底里感激起来。我想,我可以爱屋及乌,喜欢他们家的猫,至少,可以不讨厌。
二
我怕猫,从小的毛病。每次见到总会奇怪的在梦里重逢。多数情况下是同样一只猫满屋子都是。久而久之便断了想见的念头。我对猫的厌恶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听母亲说,她在怀我的时候总是反复的做同一个梦,就是一只黑猫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臂,无论她怎么挣扎,甚至已经把洁白的墙壁弄得血迹斑斑也仍旧无济于事。直到我降生,那个梦境才不再缠绕,于是母亲坚信我是这个梦境的祸首,断言我是黑猫转世。于是我开始讨厌它与我血肉相连。也许仅是一种无聊时候的戏说,因为母亲丝毫没有因为我无辜的对她折磨而减损半点对我的爱。只是后来母亲也不大喜欢猫了。
直到后来我在看书的时候突然发现,原来猫在捷克语里的意思是,漂亮姑娘,于是做梦遇见猫的确是一种暗示。不过母亲误会了暗示的意思,它只是暗示她,她将产出一位女子。
三
如果我说,上面的一些话仅仅是为下面这些话做了一个生硬而冗长的铺垫。而且我并没有讲故事的意思,我只是很单纯的想告诉你一只猫,还有一个怕猫的孩子。他们并无牵扯,那个孩子喜欢讲故事,总是会写一些莫名其妙的桥段,但是多半只是开头,她经常遭遇这样尴尬的境地,但是通常又没有什么力量去改变。
她渐渐发现,讲故事其实并不是目的,目的在于她可以在这些故事里天马行空的编排各种人生。随心所欲的臆想,痴心妄想的期待一种坚贞。无论是死了还是活着,与小说里面的人同生同死,仿佛死了千次,如果世界本无轮回,那么她显然伟大的缔造了这种轮回,仿佛够了,仿佛无憾。
她写的故事里面的人物大多在上场的瞬间都是一张冷的脸。看不到欲望,也说不清表情。如果你有什么要求,看到他们也会失去了要求的欲望,因为从眉毛到脸上细微的毛孔仿佛都写着拒绝。他们并无同情之心,尽管他们都善良。他们会用一种蔑视的姿态去观望生活,明白生活的残忍之处,于是聪明的不去作任何抵抗。但其实都是些不甘于命运的囚徒。
他们是些病人,有幻听,有色盲,有失聪,有疯子,有同性恋,也有乱伦。她以爱的名义写了很多违背伦理的故事,之后嵌上一个理所应当的理由,可是怎样都掩饰不了故事本身的虚弱。因为他们不过是一个个被人扯着,绑着手,拉着脚的木偶,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个器官都要被摆弄,我们也是,一只木偶,上帝是扯着线的人,看我们拙劣而滑稽的表演,他在一旁暧昧的发笑。
四
这个人是我,一个生活在自己主观世界里还依旧理直气壮的人。许多人会因为我的冷淡嗤之以鼻,加上一个高傲的头衔,为此我只能无奈的沉默。我能说什么?如果我们的思维无时无刻不在转动,随时随地的自说自话,那么交谈渐渐地变得多余。也许这种逻辑显然有些不可理喻。我总是病态的令人生厌,尽管一开始很多人会好奇,于是迫切的走近。谁知道,离得近了,美感就消失了,蓦的发现,我们费尽心思想要亲近的人或者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完美。于是你失望而归,我绝望的留在原地,等待下一个肯走近的人,在以相同的姿态目送他离去,人生大抵如此,来来回回,无非一场游戏,给自己设了一个局。跳进去,谁认真了谁输的彻底。
晚上,我把车子停在楼下,准备上楼的时候,印象里应该还有一把伞,于是我找了很多地方,比如车子的每一个角落,地上,甚至还走出去很多米。直道我低头看看手里,才发现我的雨伞被我死死的攥在手里。你看,我们总做这么可笑的事情,拿着雨伞找雨伞,握着幸福找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