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顺意的人生

作为一个在南方城市打拼的外地小民,林曾每日的奔波,就像一只碌碌无为的蚁族。

有人天生贵命,闲淡风雅,富贵一生,有人终日劳作,疲惫满身,却难换一日清闲。

林曾蹲在超市仓库的角落,啃光手中的白馒头,咕噜咕噜喝上几口凉开水。

这是他每天的早餐,馒头是昨晚超市的促销品,售价只有白天一半,虽然干硬,口感略差,但省钱省事,剥个白煮蛋配馒头,营养又廉价。

快速吃完早饭,迎来超市底层员工辛苦而又忙碌的一天。

调货,配送,处理商品,从清晨到中午,喘一口气,轮班吃一盒超市快餐,然后继续忙碌到傍晚下班。

这项工作机械而又单调,让林曾的身体和思维日趋麻木。

下班之后,他继续骑着老旧的小电驴,杀回租住的房间。

房屋是八十年代六层楼房屋顶小阁楼,红砖搭建,算是违章建筑,简陋的十五平方米单间,冬日苦寒,夏日酷暑,环境恶劣。

唯一的优点,是租金低廉,每月不到五百。

他顾不得抹去额头热汗,直奔屋内角落,拎起一个化纤塑料袋。

脚步如风,奔向一楼,顺手将沉重的化纤塑料袋挂在电动车后座上。

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林曾奋力踩着脚踏,给电动车加力,争取尽快到达夜市。

此时饭点将至,街上人群匆忙,夜市华灯初亮,正是生意火热的时间,早一步支起摊点,能多赚一笔外快。

三年之前,从三流大学毕业后,林曾背负巨大的生活压力,奋斗在这个远离家乡的城市。

残酷生活的一抹温情,就是从大三起恋爱四年的女友。

为了他们曾经畅想的未来生活,林曾几乎无惧苦累,咬牙忍受不公,为了能拼搏一个普通而温暖稳定的生活。

想到女友连续一段时间不冷不热的态度,和连连抱怨,林曾苦笑叹了一口气,不愿多想。

占地,摆摊,起火,处理食材。林曾手艺娴熟,是常年摆摊,赚取外快得来的充足经验。

如果没有这份收入,以超市配货员不高的薪酬,是无法供应女友陈欢月每月房租,以及不时添置衣物的需求。

“烧烤!新鲜的烧烤!香辣可口,味道正宗,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林曾的吆喝声响亮又带着节奏,不一会儿功夫,果然吸引了路人点单。

客流的高峰期持续了一个小时,林曾甚至来不及吃晚饭,只抽空给自己烤了一串年糕,勉强填了填肚子。

等高峰期过去,林曾才有空给自己烤了一份鸡腿,加点蔬菜,吃个囫囵晚餐。

陆陆续续,人来人往,转眼十点半,林曾这个摆摊位置,到这个点,客人就很少了。他看了看食材,也所剩不多,打算收摊。

“青年哥,卖串烤肉给吾诶?”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站在烧烤架旁,缩着身子,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男士灰色T恤,哆哆嗦嗦地用清河市方言对林曾说道,“吾交钱嗲。”

林曾拿着准备收起来的食材,犹豫了一下,说道,“依姆,我这里东西不多,你想吃什么?”

在清河市上了四年大学,也工作三年,他或多或少会一些清河市的语言。

“烤鸡母翼诶?”老太太看着不多的食材,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的意思是,能不能给她一个烤鸡翅膀。

“行!”林曾点了点头,拿起剩下的最后一串鸡翅膀,还有剩下的一串鱿鱼,一串老豆腐,加了一块黑炭,快速的烧烤起来。

碳烤的肉质,有一种特殊的焦香,好闻也好吃。

老太太紧张地站在一旁,搓着苍老的手,等待着林曾烤完。

“要辣不?”林曾指了指辣椒粉,问道。

“要得,要得,”老太太背缩得更弯了,看到鸡翅膀烤好,笑眯眯地点头。

林曾给烤架上的烧烤,多撒了一些辣椒粉,然后用干净的纸张包好竹签拿手处,最后装进一个塑料袋中,递给这位老太太。

“哎呦,汝不要给多,不要不要。”老太太看到林曾放了这么多串烧烤,吓得连连摆手。

“放心吧,依姆,我请你吃的,不值得什么钱,你尽管吃。”林曾烧烤的材料,都是直接从超市采购,身为内部员工,好歹能弄到一些物美价廉的食材。他看这位老婆婆干瘦苍老,心生怜悯,其他也无力帮助,多给她两串烧烤,还是力所能及。

“不要不要……”老人家摇着手,一个劲地拒绝,却被林曾塞进手中。

她看着手里烫呼呼的烤串,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叠零钱,想点钱付给林曾。

林曾看她手上零散的一毛五毛的硬币,心头一软,快速收起摊子,拒绝收钱。

“依姆,我请你吃的,别给我钱了。”

“不得不得,要不得……”老人家急得很,钱都数不清了,看林曾手脚利落地收拾完摊子,准备走人,真不准备收她钱了,顿时急得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玩意,塞进林曾衣袋里,“青年哥,依姆早些年得的一块小坠,不值钱,给汝玩。”

塞完东西,生怕林曾还给她,步伐有些蹒跚地跑开了。

林曾看着这个老人家的行为,有些哭笑不得,他从衣服口袋里扯出老人家塞进来的东西,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红绳绑的透明吊坠,呈现水滴造型。

吊坠看起来普普通通,就像一块透明的玻璃,正如老人家所言,确实不值多少钱。

林曾顺手将吊坠塞回口袋,熄灭炭火,收好工具,看了看毫无音信的手机,叹了一口气,拖着沉重如铅的步伐,开车回家。

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十二点。

林曾放好工具,脱掉薄外套,丢到床上,给自己烧一壶热水,靠着床头,默默喝水。

陈欢月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联系他了。

林曾不傻,上个月的几次见面,他已经隐隐觉得不对劲。

眼底冰凉,笑意全无,径自把玩手机,话不搭理,这种态度,出现在多年的女友身上,还能说明什么?

林曾深深吸了口气,下了决心,给陈欢月发送短信。

“欢月,如果有什么事情,当面说清楚吧!”陈欢月是典型的夜猫子,此时定然没有入睡。

很快,一个电话拨打进来,号码非常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