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狐王宫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千面着了一身素白里衣，临窗而立。湿润的墨发披在肩上，目光远远看去，繁星闪烁的夜空似乎少了什么。
方才魂鸢的舞姿尚且回荡在他脑海，还有尊郢那些话。
眉头轻蹙，右手半握成拳狠狠垂在窗棂上。疼意袭上心头，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月色被乌云遮去，千面抬手正要关窗，目光拂过对面的长廊，不禁顿住。
那转角处步出一道黑影，那人的步子轻盈却略显急促，手里端着魂鸢的夜宵正朝着正殿的方向去。
千面的目光锁紧那道紫色的身影，眼帘低了低，记起之前那人阴沉的神色，心里突兀的一跳，稍稍不安。
——
每晚这个时候，颜柳都会为魂鸢准备一碗清浅做的燕麦粥，特别是她将将登上王位，须得熬夜至深。
殿门敞着，夜风拂过男子的衣袂，一抹浅紫飘进书案前端坐的女子视线。
魂鸢抬头，看清了来人便又低下去：“放桌上吧！”
颜柳托着碗盏的手轻轻一抖，步子顿了顿，却是胆大的继续向前。
步到书案前，他将玉碗小心放在空处：“主子趁热喝了吧！这天冷了，暖暖身子也好。”
魂鸢停下翻书的动作，抬头望向他，却不言语。
颜柳被她看得心里发怵，微微低下头去：“小奴逾越了！”说着便要退下。
“去倒杯热茶过来！”女音清冷如常。
颜柳愕然抬目，却见她已经垂下眼帘继续翻阅着奏折。那模样安静美好，侧脸的弧线十分优美，叫人生出异样的想法。
他应了一声，转身步到桌前，为她斟一杯热茶。颜柳背对着她，左手拂过右手广袖。半晌才将热茶奉上。
“主子！”
魂鸢眼也不抬，接过热茶浅浅品了一口，“你先下去吧！”她还是没打算动那燕麦粥，颜柳垂眸立在一旁，犹豫片刻，方才迈步。
夜风从半开的窗口吹来，指尖顿在行字间，魂鸢眯了眯眼。脑袋有些发晕，清凉的夜风擦过，身子却慢慢开始发热。
她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额头，这才想起自己方才跳了舞，应该再沐浴一下才是。
颜柳磨蹭着到了殿门口，方才听见身后传来那清冷的女音。
“你去打些热水送过来！”
他心神一震，埋在阴影之下的唇角轻轻上扬，荡起一抹窃笑。
颜柳回身，却是谦卑的服了服身：“是！”
继而，颜柳退下了。
才将将转过回廊，便撞见了迎面而来的千面。那人披了一件天青色的外衫，长发零散披着，月华之下，面容格外勾人。
看见颜柳过来，千面的步子方才顿住：“颜公子这是去休息了？”
“主子要沐浴，特命小奴去准备热水。”这样说，千面总不会怀疑才是。颜柳浅笑，不忘回问：“千面公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千面瞧着他，唇角轻扬：“这就去休息了！方才睡不着，出来转转。”
说罢，便越过颜柳向着东殿的方向去。方才为了不引起颜柳怀疑，他刻意绕了远道，在这条必经之道上等着他。此番见他出来，千面也心安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