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狼之嫁一生一次一个人(3)

那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右臂近腋处,那点如梅妍红的是什么东西?

即使她自己不肯定,但蝶风那骇变了的脸色,早已说明问题。

守宫砂。

传说中的守宫砂。

年璇玑竟然还是完璧之身。

都说,年妃备受皇帝宠爱,那一晚,到底……

为什么?

如果说,她刚才还在猜测皇帝为何对年璇玑下那些心思,那么现在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可怕的男人绝不是因为爱她。

他似乎是她在这个宫中唯一的依靠,现在却让她发现他不是。不对,如果是这样,那末原来的璇玑也是知道的……

她想起一事,颤声问:“蝶风,我问你——”

蝶风却脸色苍白,只是拼命叩头,“娘娘饶过蝶风,蝶风绝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璇玑叹了口气,道:“那你给一个我不饶过你的理由,如果我不饶过你,我又要怎样做?”

蝶风吓得哽咽起来,“娘娘别杀我,娘娘……”

璇玑不觉失笑,轻声道:“我绝对不会杀你!好了,起来吧。”

蝶风依旧瑟瑟看着她,她苦笑再苦笑,向来没有在别人面前luo露自己的习惯,也顾不了许多,哗啦一声,从水里站起,把她扶起来。

“要不要我发誓?”她有点无奈,只好和这三魂被吓走了七魄的宫女打商量。

蝶风抹了抹眼泪,连连摇头。

“那好,你先告诉我,这宫里,一旦皇上和嫔妃圆房,会有人检查那个……落红吗?”璇玑脸上一热,问得有丝难堪。

蝶风迅速点点头,小脸堆起疑色,一字一顿问:“娘娘,天明会有执事房的姑姑来收那幅白绢,你该比奴婢清楚啊,那天你……”

她猛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情,赶紧住了嘴,不敢再问下去。

这宫中,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死得最快。

璇玑一怔,暗骂自己倒是问了个蠢问题。

她闭了闭眼睛,拉着蝶风的手,道:“蝶风,我不想杀人,现在不会,以后也绝不会,但这也意味着我把自己的命交到了你的手上,你,我能相信吗?”

蝶风怔怔看着她,良久,颤声道:“娘娘,从今以后,蝶风的命就是您的,蝶风绝不会背叛您。”

璇玑点点头,又低声嘱道:“这事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即使是如意姑姑,明白了吗?”

她说完,苦苦一笑——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竟也学会了这可怕的谨慎。

“蝶风知道。”蝶风一个劲儿点头。

璇玑轻声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待。”

蝶风应了,急急退了出去。

烛光阑珊,年轻宫女的身影跃动在屏风上。

璇玑想了想,隔着屏风轻轻道:“蝶风,即使你背叛了我,我也不会杀你。”

少女的身影似乎一震。

转身朝她默默福了一福,便退了下去,再无声息。

她这话是让蝶风放心去背叛她么?她还真是傻透了。

想想,不觉失笑,却又微微苦涩。

也许,在蝶风看来,那不过是她试探她的话。

突然吃了一惊,什么时候,她也开始这么细致地去揣摩人心了。

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不是吗。

看过很多书,后宫……似乎到最后,总会改变了人心。不是人杀你,便是你杀人。

不,朱七,不要变。永远永远也不要杀人。

不过是一个晚上,她却仿佛学会了许多。但原来,有时有些东西学会了,也是件难过的事情。就像孩子与长大的关系。他们总渴望快点长大,但到真正长大的时候却不愿意了,因为要面对。

可是,当你知道要面对的时候,却确实是长大了。

好吧,别哲学了,洗洗睡吧。

趴躺到床上,没有睡意。

脑里,辗转着的竟然是今天他背着她的情景,他身上淡淡的清香,他精瘦的身躯,他托在她臀下的修长美丽的手。

脸热耳赤,一脸栽进绣枕里,她是se女吗?

突然想,皇帝会不会像上次那样进来找她呢?怎么会?她今天似乎才惹怒了他。再说,他来也不是件好事,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你敢和一个这样的男人睡吗?

背上却突地一重,她吓了一跳,听到小小的哀怨的叫声,她才有了反省——是那只小狼,她洗澡的时候让蝶风把它关在外面了,后来竟然忘记了它……等等,它是怎样进来的?

小狼突然嗷叫一声,然后又是啪的一声,好像掉到地上去了。

搞什么飞机?

她皱皱眉,手往床下摸去,想把那小东西拎上来,却似乎摸到一个软软硬硬温热的东西。她一愣,这是什么——又继续摸去,冷不防,手被包进了一个温热里。

“你摸够了没有?”冷冷的男人的声音。

她半晌不语。

男人放开她,突然笑了,“怎么不说话?”

“臣妾不说话是因为……臣妾在琢磨这话该怎么说。”

“哦,说来听听。”

“呃,皇上想听哪种?”她尽量把咽唾沫的声音弄小点,因为她听到他脱掉外袍的声音,脸开始热,心开始跳,废话,心不跳早死了,心跳加速……

“还有几种?都给朕说说。”他似乎甚有兴致。

这人变脸的能力倒比翻书还要快。

“第一种,臣妾恭迎皇上。”

“嗯。”皇帝甚是满意。

“第二,”她再咽了咽唾沫,“皇上您比较喜欢半夜摸进别人的房间?这是……情趣?”

没有声音了。

她开始黑线加冷汗。

好一会,他淡淡道:“还有呢?”

“最后一种是真话,我吓傻了。所以刚才的话,您无视吧。”她飞快说完,蒙了被子。

感觉到床身一重,她把被子放开,滚进里面去。

皇帝淡淡道:“年府的女儿都像你这样的吗?”

他在质疑什么吗,她微微一惊,不敢出声。多说多错,不说不错。

鼻端是他好闻的气息,她颤了颤。

突然听得他问,“趴着还是仰着?”

他这是在问她?和那晚一样的问题……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她想了想,咬牙道:“哪一种你会抱着我睡,我就那种吧。”

说完,她的心跳几乎跳没了。

他似乎怔了怔,随即慵慵散散的笑声传来。

不属于她的手臂从她的颈后环过。

她被抱到他的身上。

再次和他身体紧密相贴。她发誓她没有动,但仍能感觉到那敏感的位置和他的在轻轻厮磨着,那痒痒的酥麻的感觉……

他似乎并不动情——虽说他的后宫并不算充盈,但也美人不少,都习惯了吧,苦笑,她竟然有丝失落?

床下的响声让她分了神。小狼用爪子拍打着床沿,那声音有几分委屈。分了神,也许是件好事。

“皇上,能让小狼上来睡么?”她问。

“不行。”干脆利落的拒绝。

“它已经洗过澡了。”

“嗯,”皇帝顿了顿,“还是不行。”

“当臣妾没有问。”

“朕正是这个意思。”

“……”

她笑了笑,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声道:“皇上,你不高兴,为什么?”

把那句从他进来她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他在紧绷着某种情绪,她知道,不要问为什么,但她知道。

搂在她肩上的手将她狠狠摔了下来,“咚”的一声闷响,她的头撞到里面床沿上,疼得呲牙咧嘴——只是,到底忍住了没有叫出来。为自己留一点尊严。

伸手往额头摸了摸,指间濡湿。

流血了吗?

还真是祸不单行,早上是脚,现在是头。

他没有出声,似乎不过是寻常。

是啊,他是皇帝。她是活该。

聪明的话,便该住口,可是,她却仍是问了。

“我没有这个资格是吧。”

除去那缭绕在鼻端的淡淡清香,没有回应。

在她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他的声音却冷冷传来。

“嗯。”

确实不该问的,有一丝希望,总比把它全部摔碎的好。若顺了他的意,至少还有一个拥抱,尽管并不真心。只是这样的施舍,她还是……不要吧。

翌日,他已经不在。

她一笑,他在她才奇怪。

下了床,发现小狼蜷在床下睡得正欢,大大方方把雪白的肚子露出来,四脚朝天,嘴里呼哧着什么。

门上传来轻敲的声音,她道:“蝶风,进来吧。”

蝶风拿着一盆子清水走进,笑道:“娘娘起得真早。”

“你来得好及时。”她回了个笑,突然想起什么,“你不会一直在外面候着吧。”

蝶风点点头,“奴婢听到里面有动静,估摸娘娘醒了才敲的门。”她突然惊道:“娘娘,你的额头怎么回事?奴婢帮你传医女吧!”

“不用了吧?”璇玑觉得传医女的话,这也有点过了,似乎不是那么严重的事,放现代,一个创可贴搞定,有时她甚至不去理会。

只是,昨夜,磕着那下,却是很疼。也许,这疼其实是闷。

蝶风却甚是焦急,“这伤口瞧着不浅,莫要落了疤痕才好,皇上——”

她明白蝶风的意思,皇帝会厌恶的。

接过蝶风递过来的铜镜,她端详了一下镜中的脸。下巴尖尖的,脸色有点苍白,额间一道印子呈模糊的半月形状,她回头看了那床上的雕花一眼,倒是撞得凑巧,不算太丑,只是这印子有点深了,确实难看……她突然想,倘若他看见了,会有毫丝的内疚么?

答案是……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