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固國之本,可使彊,不可使弱。以戰則勝,是彊敵者也。主有三軍之威,不施以安天下。立太平之基,在兵之彊。兵之能遇敵則勝,此國之兵也。人之兵者,則不然。老氏以人之兵謂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用兵之機,要在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者,不可得志於天下,是人兵之輕敵也。輕敵者幾喪吾寶,不善戰者而失其真源,大軍之後必有凶年者也。《黃庭內景》云:長生至慎房中急,如何死却令神泣?此道是賊命之術,惟黃帝、老彭為善得也。身兵臨陣,恐帥易動,故言以喪禮,處之以道,言之可制。治于未亂,保邦於未危。戰罷陰魔,珠珍滿室,故曰:金玉滿堂,莫之能守。體道之者,人兵在身,可宜知也。
瞽者善聽,聾者善視。絕利一源,用師十倍;三返晝夜,用師萬倍。
聾瞽之輩,雖偏失耳目之不全,而致於無聽之以聲,非視之以目,惟內聽之於心,神專一也。故云:絕利一源,而致十倍;若更三思,可敵萬倍。今人六根具,十相足,以視聽,終莫能全其耳目,而弗若聾瞽之用心真矣。師者,眾也。眾人雖備耳目,而皆外失於視聽。彼之人不足於耳目而聾瞽乎?彼人以內得之於心,是忘耳目而視聽乎?故至人甩心若鑑,瑩然而外塵不私,容物而無私也。
心生於物,死於物,機在目。
居中虛以治五官者,心也。惟心者為萬法之源,有生之時不若未生之時,何哉?有生者因心之所役,以致於見利而動,觀名而念,為財而競,睹色而思,皆物之役人心,使不得盡其天算而中道至於夭亡。由此觀之,是人因心而有生死,未生則无有此也。老氏謂:為腹不為目,使內觀无外視,免景動於心也。至乎達法成聖,悟道成真,捨此心,又何達悟乎?機在目,蓋人之心居內以應物於外也。
天之無恩而大恩生。
璇璣斡運,大道元虛,无一物而加於恩,自以恩矣。故萬物職職,皆從无為。植而恩者,化物之功。物之有功,以成於大道之序,天何言哉?四時行焉,萬物生焉,是矣。
迅雷烈風,莫不蠢焉。
雷風迅烈,天地之剛炁使其然也。夫風雷者,天神之威以震動驚乎妄作,使之其令以行乎上,亂不敢作于下。且夫作德心逸,日休作偽,心勞日拙,使其聞雷霆之聲,而偽者未嘗不介臆焉,休者坦然而無慮,是雷風之動人莫不懼焉。發聲之初,蠢動含靈,皆蘇變化矣。
至樂性餘,至靜則廉。
性者心之生,性餘則至樂;靜者性之本,至靜則行廉。放之而不執者,則無著物於動靜以害其生。人之所貴,在於至廉,而不在於至樂。故至樂則神;清而且靜,以為受道之本,故清靜為天下正道之用矣。
天之至私,用之至公。
天道遠而至私,物可容也;人道近而至公,物無逃也。可容者惟天之所為,不可逃者是公之所理。統而言之,至私至公在反掌之間乎?放之於道,則天之可違;使之於人,惟公不可庇。何哉?道以善而用之,故成其私;公以冊而理之,故不可避。使至公不加於民,則人道闕矣;至私不容於天,則物理闕矣。道之以公私之用,是善惡之教化也。故君得之而盡君道,臣得之而盡臣道,然後可以移風易俗。治道之士得之,私可以運于心者,是謂曲則全也。
禽之制在炁。
二足而羽謂之禽。禽者,心為朱雀也。人之有炁,則喜怒哀樂取捨使之也,皆是心之不能善制。至乎毗於陽則喜,毗於陰則怒。嘗試論之,炁果可制乎?炁者所適,善惡之馬也,或人曰意馬也,是皆無之用。唯其心之運,故善炁之士,既調伏心可知也。是治炁養心之道得矣。故喜怒不變其容,榮枯不易其操,乃主宰已定矣。又誰毀誰譽乎?不逐其物遷,是制情之至也。
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
生死在人,如晝夜不息。此生者死之本,有生必死;死者又為生之本,死既去矣,必又生焉。如是出沒,溺於六道,何有不生生不死死乎?死生果有議耶?無有哉。蓋古聖人棄之於六合之外,論而不議。今夫不生生者,脫此形骸而去,得道成真,寂然靈源同於虛空,證入無為,出三界外,與諸真列位,又何生乎?既生必死,又不死者,率逍遙之性,納沆瀣之精,吸風飲露,辟穀養霞,堅固色身,積三千功,累八百行,功成行滿,一旦輕舉,飛遊大羅,與真仙會。是色身而去,又何死死乎?死必有生,是有無休止。老氏謂:吾有大患,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蓋言不生生而不死死。人之道則不然,是不出生死之路,以致於輪迴。
恩生於害,害生於恩。
施人曰恩,殘人曰害,此恩害顛倒。任道之人,先勞其筋骨,枯槁其性,以動為靜,用晦而明,此去道則一間耳。故久寓寂寞而身登聖人之閫域者,是害生恩也;恩生於害者,言人富貴之際,縱其所為,因其所欲,而不知修身,身既脫去,神聖不與提挈,散人諸趣,可不傷乎?故恩害二途,不可不察也。
愚人以天地文理聖,我以時物文理哲。
茅塞之徒,倥侗顓蒙,聰明不開,謂之愚。愚人之性,不博物,不知道,不率教,以謂天地何物也?文理何道也?故見之為聖,則罔知于何故。我以時物文理哲者,是知人則哲。又,哲,智也。既知人則己可知矣。已可知則博物辯道,定是與非,是智之使用也。機謀籌策,靡不在焉,圖富貴則富貴,圖長生則長生,是時物文理皆在我之彀中,屬我指撝之內,道之能乎哉?奪其時物文理以為哲,是道德之全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