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府中刺杀
- 解语歌:书绝天下,泪断成殇
- 流莹离
- 5456字
- 2024-10-24 21:07:59
冥栈容赖在琅琊府,自己挑了一间厢院,解忧一回来就去了他院子,但敲了几次门都没回应,她以为他不在,正想离开,房中忽然发出奇怪的动静。
像是有人碰到了柜子。
解忧心头一紧,怕他出事,行事无所顾忌,直接踹门。
但——
房里很安静,左右点了两盏油灯,解忧快速扫视一圈,目光落在床榻上。
薄透的床纱落下,遮挡了里面的风光,不是很清晰,模糊的纱帘里,似乎有人躺在床上,那床厚被子快把人裹成了粽子,唯一露出个脑袋。
解忧有点疑惑,正小心翼翼要走过去,被子里头发出声。
“站住!”
解忧定了定,确认是冥栈容的声音后,松懈了下来:“你在干什么?”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三更半夜,孤男寡女,你闯我屋子,想做什么?”冥栈容说话埋怨时,还有点懒洋洋的鼻音,仿佛打扰了什么美梦。
“来看你死没死。”解忧没什么好语气,本就不欲多管,但转身要离开时,看到床上的被褥有几分膨胀,还有点不安分。
按理说,他那显瘦的身板不可能占那么宽的地方。
况且,睡觉还点灯?
见她停在那不动,冥栈容打了个哈欠,似乎是困极了:“你还有事?”
解忧目光轻浅,落在榻上,眼见她要过来,冥栈容肉眼可见的颤抖,尖叫了声:“你别过来!”
解忧没理他。
“我告诉你,我没穿衣服!”
解忧到了床边:“你我之间的关系,还在乎这个么。”抬手便去掀开帘纱,想看看他到底搞什么鬼。
但冥栈容从帘纱里伸出一只胳膊,制止了她想往里探的动作:“冥解忧……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
这只胳膊,厚实刚劲,孔武有力,最重要的是,整个一截都毫无衣物遮蔽,赤果果的展现在她面前。
除了脑袋和这胳膊,他整个人被厚实的被褥包住,解忧无法判断他里面是不是真的没穿。
万一掀开,看到不该看的……
她正在犹豫时,那膨胀的被褥却在这时无缘无故动了下。
“嗯……啊……”冥栈容叫了声。
这销魂的磁性音,揉入了骨子里。
解忧震撼,这是她能听的?
甩开了他胳膊,解忧往后一退,很快明白了什么。
冥栈容身为世子,却一股纨绔作风,没半点稳重,居然在她府中与别人乱来!
解忧看着被褥,冷冷的问:“你床上,是不是我府里的人?”
他憋着:“不是。”
她又问:“是你从外面抢回来的?”
“没抢!”冥栈容咬牙。
排除了这两种,解忧心里头好受了一点,这种事情若是你情我愿,她也管不了那么多,想起什么,解忧问道:“冥栈容,你好像还没娶妻吧?”
他急了:“你问这……”
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他极力在忍。
该死!他好想死!
见他痛苦得想叫不能叫,解忧不自觉的拧紧了眉,想必这被褥底下,应该相当的精彩,她若再待下去,只能说她脸皮厚,于是退出屋子,带上门,临走前,解忧不忘给他留下句关切的话。
“你,多注意腰。”
门关上,冥栈容立马从床上蹦起,看到手掌上的齿痕,又恼又气,低声哑然:“你属狗的,你咬我!”
榻上,一个绿衫少女掀被而起。
“你敢凶我!”少女气呼呼的从床榻下来,哼着声:“谁让你闷着我的,我透不过气,不就只能咬……”
“你小声点。”
冥栈容冲过去捂少女的嘴,出手太用力,直接把少女摁倒在床上。
少女被捂,发不出声,胡乱的拽着他那只光滑的胳膊,趁他不备,少女又一口咬住捂嘴上的手。
他强忍着痛,也没说话。
良久后,直到院中脚步渐远,冥栈容确认解忧是真的走了,他才闷了声痛。
少女松口,生气的问道:“她是谁啊?你干嘛这么怕她?”
“这里是公主府,你突然来这里,就不怕被人发现?”冥栈容心里头恨不得立即把人撵出去。
“这公主府虽然很大,可是我翻了墙一路走过来,都没什么人啊。”少女彷佛忘了咬人的事,轻朗道:“这么说,刚刚那个人就是公主了,是哪位公主啊?她有名吗?你和这个公主又是什么关系呀?”
少女眨着好奇的眼,问个不停,尤其最后一个问题,问的真诚:“她走的时候为什么说要你注意腰呢?”
刚才情势所迫被逼无奈,冥栈容不得已脱下左半边衣物,露出光滑的手臂,这会儿,手臂还被少女拽着。
何况,他还把她压在床上。
肌肤相触,难免产生异样。
身下的少女懵懂无知,清澈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冥栈容心中直跳,双眼瞬时变得缱绻柔情,气息也粗重地喘了起来,一种念想就快要蹦出。
少女懵懂的看他,似在等他解释。
见他呆呆的不说话,少女很疑惑:“是你的腰受了伤吗?起不来了?”
这句猛地把他惊醒。
理智到底克制了欲念,冥栈容连忙慌乱地从少女身上挪开,把自己手臂塞回衣物里,整理好凌乱的衣襟。
想到少女提出的问题,冥栈容脸色铁青,心里把解忧念叨了数遍,尽说些乱七八糟的,带坏小孩子!
这个词不好解释,冥栈容只说:“今天下马车的时候,我腰不小心闪了。”
少女信了这番说辞,从床上起身,便真的过去关心他的腰,冥栈容忙说没什么大碍,糊弄过去,才让少女放心,不再纠结于这个奇怪的问题。
绕着屋子一圈,少女想开窗,被他制止了,万一外面有人看到不好,少女无趣了起来,想到什么,忽然道:“我听说,这座府里有桃林。”
冥栈容道:“桃林光秃秃的,一堆枯树,没什么好看的。”
“这不能做,那不能去,你进了这里,也不能陪我玩了,”绿衫少女气得坐回床上:“冥栈容,你讨厌死了!”
这里是晋国,冥栈容又暴了身份,不可能再带她明目张胆的到处逛,他过去安慰道:“过几日,我们回了龙海,我再带你去玩更好玩的。”
说起来,冥栈容半个月前就已来到帝都,带着她玩遍吃遍,元宵佳节那日,若非他拉着她躲得快,便差点在大街上与解忧碰面,好在解忧与别人在河畔旁说话,没太注意他。
……
晨早,蝶兰帮着冥栈容整理仪容,穿上赤色朝服的冥栈容,颇有英俊风貌,解忧一进来就盯着他看。
“本世子自认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冥栈容打趣说:“你这样垂涎欲滴地看着我,别是有想法。”
“你朝服不错。”解忧去了他身后。
“你要是喜欢,回来我送你,”冥栈容扯着袖裳,沾了点自夸的喜色:“反正只穿一次,你好好珍藏。”
“你们男人穿过的臭衣服,”解忧在后面,看着他背部修直的脊,很有愠色,她说道:“谁要当宝贝。”
两人彷如无旁人插科打诨,说话没羞没燥,蝶兰频频投去目光,难不成,二人之间有什么不正常的关系?
虽是同姓,却无血缘。
也不是不可以。
蝶兰心不在焉,他腰上带子怎么也系不好,解忧忽然接过这活儿,蝶兰眼睁睁地看着公主为世子爷系衣。
“昨夜,睡得好么?”
“本世子不是那种随便人,”冥栈容没注意后面换了人:“你别乱说。”
“堂堂龙海世子,一无娶妻,二无绯闻八卦,三无红颜知己,”解忧修长的手指,碰了碰他头冠流带,微微抿唇:“实在有点不太正常。”
至少,比你正常吧。
冥栈容心里头犯着嘀咕,她十六岁嫁人,绯闻满天,红颜知己遍地都是,前两天还收了个徐中尉。
“昨夜和你厮混的……”解忧扯着流带,凑近了他耳侧,特意放慢了音:“是个男人么?”
不然,为什么要躲躲藏藏。
声音太近,冥栈容才知是她在后面帮着弄繁琐的朝服,他扯了扯嘴角,有点不自在,这待遇颇高,也很容易找死,他想回头,但她捏着头带,怕一转过去,刚戴好的头冠要松。
解忧说:“我并非是迂腐人,对这种事,也是很开明的。”
冥栈容哪知道她想的天花乱坠,被误会成那种人,他哪忍得了:“别诽谤我,我很正常,没那爱好。”
“你这趟入宫,不怕皇帝和太后给你指个婚事,顺带把你留在帝都?”解忧弄好他系带后,去了他面前,双眸促长,在他身上流转:“一个未婚世子,挺抢手的。”
冥栈容不以为意:“你瞎操什么心。”
……
下午,从宫中回来后,冥栈容心情不畅,直奔解忧寝房,理也没理拦着他的蝶兰,嘭一声,把门关上。
“你要去龙海?”
解忧正斜躺在榻上,悠闲惬意的读书,被他关了门,光线没了,她没情绪的应了下:“嗯,你下朝了?太后给你说亲了吗?是哪家姑娘?”
冥栈容没回答,上前狠狠地夺过她手里册子:“你去龙海要做什么?”
书也没了,解忧不得已侧眸,撇见他脸色沉重,且极为疲惫,他在宫里既要和皇帝谈心,又和太后谈心,还要喝酒看歌舞,穿着这么厚重的朝服,半天折腾下来,确实挺累人的。
解忧暂且原谅他的莽撞:“龙海风景好,我去看看。”
冥栈容压根不信这鬼话,迟疑了:“你不会是真的想……”
解忧先一步承认:“没错。”
冥栈容不敢想,光是想想,就感觉自己脖子开始发凉:“你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吧,让我死在这里,也好。”
说着,把脖子往前横,等她取。
解忧评价了句:“怂。”
“难怪你突然问我娶妻之事,早上又那么柔情蜜意给我系衣,”冥栈容看不透她,问道:“你真想这么做?”
解忧挑唇:“你不想么?”
“我不想。”
他早就说过,他不想。
解忧不说话,把书从他手上拿回来,倒正腾了下,同时抬起手,让他出去,别打扰她看书。
……
夜色寂静,解忧毫无睡意,她掀了被褥,坐在床沿,深夜里的幽寂,令人沉重,解忧轻轻揉摁着。
手痛。
真他娘的痛啊。
解忧坐了很久,摸到腰上荷包,拿出一个半指长的小瓷瓶,小瓶子在手心里滚挲,她低望着,又很久很久。
外面忽然响起了杂乱的声音,那声音本来很远,接着越来越近,铿铿锵锵,似快要戳破她耳朵,仔细听,是刀剑声。
解忧看了眼东面紧闭的窗户。
“公主!”
蝶兰霎时破门而进,完全没了平时仪态,提裙扑倒在她眼前:“公主……公主,不好了!”
解忧不着痕迹地收好瓷瓶:“你这么慌慌张张做什么。”
蝶兰伸手指着外面,磕磕巴巴道:“公主,有,有刺客!”
“你若是怕,”解忧缓了缓:“就找个地方躲躲,记得别出来。”
“啊?”蝶兰惊色未定:“奴、奴婢得护着公主,公主您别怕。”
怕?
解忧心中笑了声。
又不是来杀她的,她怕什么?
突然,窗户破响。
东面桃林,刀剑纷纷簌簌,离她房间很近,此刻,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刺客撞到了窗户,公主府本就破旧,窗子年久失修,经不起这样的折腾,那刺客连人带窗,一起摔在了房间地上。
黑衣刺客吃痛地爬起来,注意到什么,眼睛盯着床沿边的两个女子。
一个女子着婢女服饰,颤颤巍巍的匍匐,像被绊倒在床榻下。
另一个女子,身着锦白锻,气定神闲的坐在床沿边,她一双小臂放在腿膝上,双手合拢,十指交错叠紧。
那衣着锦白的女子双目轻轻扫过来,刺客竟自感受到一股威压。
刺客提了下刀,神色有些酝酿。
这里是琅琊府,这座府邸的主子,刺客不认识,但是凭气势,能看出来一二,想必,那位声名狼藉数日不敢出府的琅琊公主,便是眼前这个锦衣白锻的女子。
蝶兰被刺客的刀吓到腿软,怕这目光凶狠的刺客砍人,发愣过后,她赶忙爬起,抓着解忧上臂衣襟,抖声道:“公,公主,快,快走……”
解忧没动,闲情地看着刺客。
刺客也在盯着她,犹豫不决。
“公主……”
蝶兰快着急死了,实在不明白,都这性命关头,怎还能和刺客挤眉弄眼!
以前琅琊府戒备森严,好歹有皇帝的佛柳卫在,现在是真没人护着,蝶兰只差跪下来求她快点走了。
解忧心中其实没什么想法,刺客虽是来杀人的,但有正确目标,不是说这些刺客同情心泛滥不杀无辜人,而是——
解忧顿了下。
黑衣刺客似是开始有了点别的想法,提刀的手慢慢转了个方向。
刀背发了银光。
“我是谁,你也许知道,在动手杀我之前,要多掂量掂量。”解忧将这一切动作看在眼里,神情挑着:“万一,杀多了,闹大了,回去不好交代。”
又是一番僵持的对视。
片刻后,这名刺客败下了阵,没打算对两人下手,退后几步,转身飞出窗口,继续加入了桃林里如火如荼的战斗。
解忧颇有感慨,能用嘴打赢的战,不必动刀动剑,她并不清楚对面刺客的主子会是谁,简单来说,这是一场心理博弈,说两句唬人的话,挺有用处。
外头刀剑声还在继续,拨开哑然失色的蝶兰,解忧往外走去。
谟安本躲在廊柱后偷窥形势,见寝房门打开,又看见到解忧现身站在了门口,谟安登时急了脸色,也顾不得刀光剑影,快步过来,急道:“公主,这里太危险了,您怎还出来了!”
解忧看了眼这位中年男人,府中侍卫少得可怜,且没什么护主之心,遇到这种事,生怕遭殃,早早避开躲了起来,她是真没想,谟安敢靠近这里,以前也没发现他胆子这么大。
想了什么,解忧吩咐谟安:“府外北面的街道,这时候有禁军巡检,你走偏门,去把人叫来。”念及什么,关切的补了句:“切记,路上当心。”
谟安没想她怎知北面街道会有禁军,且正好在这时辰巡检,只知她委以重任,又听她说句关心话,差点老泪纵横,担忧道:“公主,那您……”
“我无妨,这些人是冲着世子来的。”解忧解释了声,见他还不动,皱眉道:“去晚了,世子恐就没了命。”
“……我这就去,”谟安听了也急,走前嘱咐:“蝶兰,你照顾好公主,不能让公主有闪失!公主,我很快就回来。”
看着谟安避开刺客,匆忙出府去摇人的沧桑背影,解忧难免黯然,府中人包括她自己,都是些老弱病残。
遇到大事,确实不太行啊。
解忧去了桃林,蝶兰不敢舍她离开,战战兢兢的跟在她身边,蝶兰想不通,哪有遇事不躲,还赶着上去看热闹的,哆嗦着劝她:“公主,此处实在危险,不如,咱们出府去避一避吧。”
“我方才说过,你若怕,就去躲着,”解忧知道蝶兰害怕,刚开始还能温和,说多了就会变得没意思了,她冷了声:“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蝶兰闭了嘴,老实跟着。
桃林里,龙海世子被刺客困住。
那些人下手刀刀狠意,恨不得往死里砍杀,万幸桃林有树遮挡,冥栈容身手非凡,躲了几拨杀招。
冥栈容以一敌多,难免力有不逮,隐约开始处于下风,臂上被人割了一道,他抬起头,看到解忧后,咬了咬牙,竭尽全力破开围杀的小口子,提着嗜血的剑,飞速的朝解忧奔去。
这股怒气冲冲的模样,吓得蝶兰后退,正好腾出空间,冥栈容趁势来到解忧身边,毫不怜惜地把她往追来的刺客人堆里推。
解忧哪知他会来一手见鬼的操作,毫无防备被推到了前面,拉开了数步距离。
一群刺客已经和解忧面对面。
蝶兰人都傻了。
这位世子今早还和公主插科打诨,还说什么昨晚厮混,怎么到了晚上,世子和公主是结大仇了吗?
可这些刺客……
蝶兰傻得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冥栈容得以喘了口气,把前面的解忧当成了肉盾:“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冥栈容,”解忧斜后看他,扯了扯嘴角:“你一向都是这么无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