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只是什么
- 解语歌:书绝天下,泪断成殇
- 流莹离
- 8394字
- 2022-03-26 20:40:15
雨水哗哗流下,全身痛,很痛。
可比起逃离那些人的魔掌,她更是无比痛快,整个人成十字躺在泥水里,上空冲刷的雨水似是在替她清洗,似是喜悦她逃过了一劫,看着啪嗒啪嗒落下的雨,整个人不知觉畅快了许多,还喝了好多雨水。
待休息够了,解忧才努力支撑起来,手上腿上都是一大片的青紫色,一扯就是疼,几日前被人围攻,脚上伤也不见好,强撑了这么久,只觉隐隐作痛。
这样子,只怕走不了多远便会被那些人寻到,她只能选择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茫然看向四周,咬咬牙,一个人艰难的向前走。
将自己蜷缩藏在枝叶繁茂的灌丛里,又拔了些相似的藤条叶子把周围缝隙补好,让外面丝毫看不出这灌丛里藏了一个人,头顶丛叶宽大,挡住了些雨势,她又弄开了些空间,好在这方小空间里活动。
她不知道自己要躲多久,也不知那些人会找多久,那些人会留多久,可她一旦出去,她的体力不足以支撑她走出这林子,便一定会被抓到,到时候,只怕她脸真会被那卢老爷划上一刀解气,她不能犯险。
时间过得很漫长,息息刻刻都像是在煎熬,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多少次又醒来多少次,耳边的敏感,似乎有人过来,脚步划过树丛,踩踏泥水的声音。
很多。
是他们,寻来了?
她更禀住了呼吸,尽力不暴露自己,紧紧团抱。
有开口说话的嗓音。
“主子,前面好像有个山洞,是否要进去查探?”
“去看看。”
那是……
她惊恐几分,忽然又一瞬转为欣喜。
很多的颜色从她眼皮子底下划过,她唯独只记得住那抹紫色的衣袂,那是她最熟悉的,最惦念的颜色,最不能忘记的。
生死关头,她一直记着的人,还一直是他。
她想着开口,可此刻,自己淋了雨,不仅全身滚烫,喉咙亦是生生哑嘶,头脑烧得厉害,努力动嘴,没有音,说不出来,想动一下身体,虚弱得厉害,还没扯动,全身都痛。
心底,在一遍遍的喊。
阿兮,阿兮。
我在这里……
阿兮。
那批人似乎往不远处的山洞走去,十指紧抓着土,她努力想撑起来,却一次又一次次倒下,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影越来越远,她又无力倒了下去。
阿兮……
她迷迷糊糊的半闭眼睛,本来以为没了希望,怕是只能静静等死。
却不想,那些人忽然又重新回到了这个地方,周边几度徘徊。
“主子,有什么不对么?”
雨水倾下,皇甫衍却只是量着周围,然除了一片草木不见其他,水声啪嗒,如同他此刻的心跳,总觉得漏掉了什么,总觉得失掉了什么,隐隐的疼痛。
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他。
是她对他亲昵的称呼。
感觉她时时刻刻在周围,却怎么也找不到她一样,弄得他几度欲狂。
冥解忧,没我的允许,你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看向四周,勾弋实在找不出什么,皱眉道,“主子,这儿寻不见人,是否要去别处找找?”
眼前那紫衣人影,却一直淋着雨,也不答话,纹丝不动。
仿佛那么认定人就在这里。
勾弋实在看不过去,更加不忍主子一直这么执着找人,即便要找人,也如此不顾自己身体,更不顾如今晋国危竣的形势,又开口道,“主子,说不定那卢勖已经先找到了人,属下即刻找探子去探查那边情况,不如,主子先去山洞避避雨,等待消息。”
无论勾弋如何劝说,他不曾挪动一步,那么坚定的,“她一定就在这附近,你再让人找找。”
这片区域,虽是灌丛茂林,又下着雨洗刷痕迹,可佛柳卫已探查了几遍,若真有人,早该查了出来。
勾弋道,“主子,依属下看,您倒还不如让卢勖找到那解忧公主,说不定,等卢勖摸着线索找到那批财宝,我们再最后下手也不迟,如今晋国几方交战,这批财宝,可解晋国眼下之危。”
宽厚的紫衣人,却突然闭嘴不言,明眸犀利。
站立久久,人再度缓缓凝声出口,清凉如风,“我倒是想,只是……”
半句话,却不再说下去。
突然一声呲拉紧绷的声响,藤条滑动的音。
勾弋一下警惕,看去,是不远几步处,灌木丛处的藤条划动,立即招手,几名佛柳卫一个跃身,迅速将那里围堵住。
解忧五指紧紧的抓着那藤条,弄出了动静,她只剩下苦笑了,被百姓围攻,被卢勖折磨,躺在这里生不如死,她是很痛,身体的痛,却不及此刻他出口的话,万分之一的心痛。
他倒是想。
原来他也是想要的,一直想。
只是什么呢?
难道还有他怕的顾虑么?
如若那卢勖真的比他先找到她,他会不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去救她,任她被人百般折磨凌辱,直至她忍受不住肯说出那批财宝,然后,他黄雀在后,得到那些冷冰冰没有感情的财宝。
原来她也怕。
怕他说出这个只是。
他对她,其实早有其他目的的,是不是?为权,为财,明知道他有目的,她却还是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仍然可以那么掏心掏肺的爱他。
知道自己动动手指,就可以有夸张的千军万马,她连动动手指的念头都没有,她怎么会去和他争呢。知道有人威胁他,她可以不顾一切的冲出去拼命,她怎么会允许有人用卑劣的方式威胁他。知道他杀害那百人,并不仅仅只是因她的孩子,她可以以一句‘君王怜爱,听信罪妇恶语’替他承担这罪,她怎么会让人说他残狠。知道那遗诏威胁着他,她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她怎么能让人毁了他得到的东西……
如今,晋国危难,几国交战,他需要军饷,需要大笔的财力,才能应付为他卖命的军人,才能抗击那些入侵的小国。
她,又还能如何呢?
焦躁的脚步声,灌丛是被利器扒开,狂躁的手段,她躺在这一方脏污的地方,她想,她最狼狈的样子,又被他看到了一次,比起在高府,那还好点,现在,全身泥水脏污,肌肤处都是磕磕碰碰的青紫痕迹,尤其手腕处,不曾处理伤处,铁链曾深入肌肤中,经这两日的淋雨,腐烂不堪。
她自己都那么嫌弃自己了。
他会不会,也是很嫌弃?在高府,他都那么厌恶到让她滚。
“解忧,解忧……”
轻颤的,是他压抑隐忍似要狂怒的音,一双眉眼紧拧,下意识去碰她的手。
她微一蹙眉,嘶哑,很疼。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在这一方小空间里,他揽她入怀,一遍又一遍的说,轻责呢喃,“我来晚了。”
原来,他也会说对不起三个字。
她喉咙轻哑,说不出话来。
在心底,她说,没有关系,我已经原谅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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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鹿台山回来,一连几日,她都在冬草堂养伤,时常咳嗽,晕晕旋旋的,将她带到这里,他并没有久留,他还有军国大事要处理,不可能时时刻刻陪着她。
他总是这样,除非威胁到她的生命,一直以来,肯陪她的时间,很少,很短暂。
她却还是那么期待的渴求着。
这日,趁着自己还有些精神,她让沙苑去带一个人过来。
只是当人带过来时,她又有点蹙眉,朝沙苑瞄了多眼——沙苑,我是要你带人过来,好歹也要客气点,没说要绑啊?
她只好亲自,客客气气的过去松绑。
这人却没好气,“喂,别以为你是我心上人,我就不跟你生气,怎么能用这种方式把我绑过来,我告诉你,我很生气,很生气,你不哄我开心,我还不理你了。”
她无奈叹气,“那你想怎样?”
“先请我吃顿好饭。”
“好。”
一大桌子菜摆上来,解忧瞄了一眼,挺贵的一顿饭,反正也不是她出钱,自己看着也不会太心疼。
这人看着,又说,“想讨好我,肯定没好居心,说吧,你想干嘛?你要是劫财我没有,要是劫色……看在你是我心上人份上,我勉强可以考虑一下你。”
她暗切一声,一脸谁稀罕你的样子,说,“我只劫财。”
他上下瞄着自己,又好笑了几下,“老大,我要是有财,我现在一定是在赌坊,不可能在这里陪你吃饭。”
她又说,“你拥有富可敌国的宝藏。”
苏子不信,“你说的,挺邪乎,不会是真的吧?”
“不过,”她笑着看他,“没有我,什么都不是。”
苏子懒得跟她这么对坐着,一下坐过去直接挨着她,一脸真的信了她,悄声跟她说,“老大,我就知道那金子不同寻常,我本来想去当的,可当铺老板说这一看压根是假金子,只是个单纯的装饰品,仍街上都没人要,死活不让当,所以,为了证实这是不是真的金子,我就用火烤了烤,用水烫了烫,用盐水泡了泡,用炭擦了擦,没想到……变成了这样。”
诺诺的,一脸坏意,苏子从怀里把东西拿了出来。
见他手里东西的模样,她眉眼抽了抽,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还是误打误撞?真有这么凑巧的事?怎么看都不像。
像他这么精明的小偷,知道的还挺多。
本是单纯装饰品的金子,此刻已经是一块温纯凉厚的透明冰玉,简单来看,也看不出什么问题,她正要去拿,苏子又把手抽了回去,落了个空。
苏子嘿嘿一笑,“既然是宝藏,见者有份,我不贪,一成就好。”
她亦是一笑,“成,等拿出宝藏,让皇上跟你谈。”
“……皇上?”苏子差点一崴。
皇帝,那可是晋国最至尊无上最尊贵的男人啊,若是能见上一面倒是不错的,至少此生有幸,可是那男人要是一个不高兴,要了自己小命可就不好,想想,划不来,只好把玉抛给她,“算了,当你欠我一个情,记得还。”
温良的玉,摸在手心。
面前案桌,一卷轻纸,一支笔。
她又咳嗽了几下,有点晕,尽量让自己撑起来,时间,很紧迫了。
指腹划过温玉,她低低呢喃,父皇,忧儿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也不知道要考虑什么,又会有什么后果,可是,忧儿喜欢他,就像您爱着母后一样。
拽着冰玉,提笔,一点一滴的写。
一天一夜,她花了些时间,看了几本书,努力的回忆,努力把自己记住的东西背出来,一个字一个字的写着,才背了一大半,她额上冒了汗滴,头疼得很,咳嗽又更厉害了许多,尤其她手腕的伤,缠了几圈纱布,一动牵扯,便是生生撕扯的痛。
沙苑如何劝也没用,她还在写,要把那些书上的那些字都给找出来,再拼凑,那是解开谜题的关键。那地方极其危险,一旦进入,一不小心触动机关暗箭,很可能就出不来了。
直到,他被人请动,急匆匆赶来。
进房便是直接不顾什么,不像沙苑那般有耐心的劝,抢了她的笔丢弃,面色冷凝,“别写了!”
她看着他,“让我写完好不好,只差一点点,还有一点点……咳咳……”
咳嗽得厉害,面色一瞬通红。
“解忧,”他紧张,过去轻轻揽住她,一脸歉意,“是我不好,我又吼你,惹你生气,咱们不要再写了好不好,不然,你这手会废的。”
她倔强,“我想写完,我怕我思绪一断,一会儿全忘了。”
“忘了就忘了,没什么大不了。”
“其实,我觉得早点把它写出来也好,老让别人惦记着,自己也记得难受。”她轻灵着音色,悄悄握住他的手,在手中轻玩弄,“写完它,我反而会舒服畅快,好像,终于丢了身上压着的东西,它该自有它的用处。”
任由她弄,他只是紧紧抱着她,心疼隐忍,“我宁愿你忘了,也不要你再写,听话一回好不好,我已经想了法子。”
“我还是想写出来,”靠在他身上,面色红晕,她温柔笑了笑,“你知道么,我父皇把这些东西留给我,他说,是给我的嫁妆,他无法亲自给我,但一直给我留着,他说,没有办法看到宝贝女儿嫁人,但是一定要给她全天下最好最风光的嫁妆,嫁自己喜欢的人,那时,我不知道嫁人嫁妆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喜欢的人是什么,就只会牢牢的记住那些话,现在,我已经明白了,可是我没有嫁自己喜欢的人,一直没有去动它,我真的不知道,这嫁妆会有这么大,会这么多人想要,我现在知道了。”
她又接着说,“反正嫁了人,人都是夫家的,嫁妆也是,我想,把它给你。”
低在她耳边,他呢喃,“你的嫁妆,当然是你自己留着用,怎么能随便给人。”
“可是有很多啊,他们说,可能我好几辈子都用不完,再说,你才不是随便的人。”她微微倾动,又深入他怀中几许,眼波温良,“我把你当夫君,一直都是。”末了,她又蹙眉,“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过妻子?”
妻子。
两个字撞击他心底。
他不知道这两个字是不是很重要,因为在赌坊,他无意给了另一个女子承诺,会那把那人当妻子,会给那人妻子所有的荣宠名誉,会与那人交心,无论如何必定不会把那人当工具,会顾及那人性命,以至于在景云台那夜,他一时情急,顾及了那人性命,可差点,却失去他真正在乎的人的性命。
妻子,他从来以为这只是一个尊贵的称呼,没有别的意思,也不会有什么。
这两个字,很重要吗?
见他久久不说话,她无奈一笑,就知道,一定是没有。
忽然又想起高皇后,那个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只怕才是他心目中最佳的妻子人选,而她……顶多,是见不得人,被全天下人都不看好的,情人。
感觉得到她的失落,他连忙说,“你是我的妻子,永远且唯一。”
“那你为什么不接受我的东西,我的,也是你的啊。”她忽然有些生气。
他看着案桌上那一排排的字,一笔一画,她翻得整齐划一的书籍,她本来就是一个不太爱记东西的人,有时候走路迷哪儿去了都不知道,而这些东西,她却一直死死记了这么多年,她该记得有多辛苦,背负那些,又有多痛苦。
没有必要,她没有必要拿出来。
这笔财宝巨大,天下谁人不想要,他倒是想,只是,不想伤害她去拿到这东西,因为不忍,听她说是她嫁妆,他更不可能去夺走她的嫁妆,情势还未到他要如此对她的地步。
他放出了狠话,“解忧,我知道你想做什么,用这种温情的方式激我,想要我拿到那笔财宝,好解晋国之危,可是,你明明那么恨我,却还装成这温情的样子对我,你不累么?”
她一定是恨的。
看见他那么对高君凝,知道高君凝有了他的孩子,她一点也不发脾气了,不嫉妒了,不生气了,也不再向他质问什么,那么平静如水,而今还能如此与他温谈,好像高府的事可以当没发生,这个样子,好像已经不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冥解忧。
会吃醋,会妒忌的冥解忧。
她也会在他面前,温情演戏了,他却贪念,陪着她演,不肯放开。
季瑞呈说得对,表面越平淡如水,越不在意,那心里,只可能是越恨。
她一直恨着他。
曾哭得那么伤心,她说不恨了,怎么可能轻易不恨了。
伏在他身前,解忧只是一点点把玩他的手,温厚,她笑了笑,“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说,你非要那么聪明的说出来做什么,弄得我不开心了。”
他冷了音,“你不必再费心思,即便你写出来,我也不会动一分。”
她又轻轻一笑。
就知道,他不肯轻易要,不会如此欣然接受,她真的想给他的礼物,尤其这么大,即便她用这种温情脉脉的方式,他也不肯拿,仿佛拿了这礼,会折损他什么一样。
他这么一个傲性太重的人,一定是这么想的,若拿一个女人的嫁妆救国,会丢他颜面,会打击他一直以来在她面前表现的自尊心,他怎肯在她眼下有那样一副屈服的样子,怎会在她面前低头,他怎会放下自己的傲气,说不好听点,就是死要面子,死都不肯要,活受罪。
他可以要皇后在宫中筹资的首饰,可以用私夺财富民愤积累、侵霸田土扰败发令、武断乡曲肆行奸宄等等一系列的罪行,抄了富强豪家卢勖卢氏家族,上缴卢家的巨万财丰。可以在刑场众目之下绞杀卢勖,给帝都所有富强豪家一个警告,逼迫那些人捐出自己的囊中钱财。
她知道,这仗若是和六国硬碰硬,肯定是打不过的,打一场仗耗费的东西太多,粮食军饷人力,上次四王乱已经耗费了大半,如今晋国的后援财力本难以支撑打这些仗,唯有用利益在从中斡旋,还要不惜挑拨那些国家之间的利益,只要一国退兵,其他国家少了一支力量,就会蒙生望却生退之意。
局势这么紧张,但唯独,他不要她给的。
她从来捍不动他的决心。
故意附在他耳边,她呼吸呢喃,“真的不要吗?我只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会写了,你不要,就让那些倾世财宝,永远封藏。”
他稳如不动,“再如何举步维艰,也不会要你的施舍。”
看吧,果然把她倾国天下的礼物,当成了对他的施舍,只怕是又折煞了他几分男人的尊严。
她终于低低骂了句,“皇甫衍,你这样太傲的心气,迟早会把你折磨死的。”
待身子好了些许,她执意离开冬草堂,蔺之儒和他之间应该是有些关系的,这地方她也待不起,也不想给蔺之儒添麻烦,但想起一件事,她央求,和蔺之儒一起,去了一趟楚宅。
她又一次献血,楚离墨为感激她,留了她半日相谈。
期间,无任何人打扰。
从楚宅出来,她似乎做完了一切事情,突然觉得身心轻松了许多,她便要回去那庄园,只是半路,她又被人给劫走,哦不,这应该叫请走,客客气气的。
当被请到一座宅邸,一个秀雅漂亮的姑娘出现在她面前时,以至于她惊愕了半天仍旧不回神,努力辨认这张脸,简直惊喜好像又有点惊吓!
原来一个女子稍稍打扮几番,也是可以惊艳动人。
她旋即又惊恐道,“琉璃,你难道给那于老爷做妾了?快说,是不是那个王八蛋仗势欺负了你,敢欺负我的人,老娘找他算账!!”
“……夫人,不是那样。”
琉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拉住,连番叹气,这才将事情给一遍遍屡过来。
那日解忧去高府送衣裳,琉璃一直担心,久不见回来,便去了城内找,不巧不知道谁要抓她把她一弄晕,万幸被于老爷救了,然后,得知解忧失踪,琉璃着急,于老爷也是帮着四处找,其实,于老爷这人看着说话讽刺人,但这十多日待她也挺好,没有强迫她做什么事,将她当上宾看待,这不,发现解忧竟然在楚宅,似乎于家和楚家也有些生意上来往,所以被人告知这消息,就把解忧客气请了过来。
解忧看着琉璃这娇人模样,便知那于老爷怕是对她有多好,于老爷听说解忧来了,一踏入家门便是直接跟解忧说谈婚论嫁,还敢如此的放话。
“明夫人,本老爷肯征询你意见是给这琉璃姑娘几分面子,至于你肯不肯,可就由不得你说了算。”
这语气直接就定了,无论解忧肯否,他都是想娶的,只看琉璃意思。
只好扭头,解忧问她是不是愿意真跟着那于老爷,以后也不用再跟着自己受苦,且这于老爷解忧是有向楚离墨打听过的,于东行,三十左右,人品嘛只是嘴欠揍,相貌看得过去,尤其家产万贯竟一直没正房,更没一房二房争宠,怎么看都是良缘,也是个好归宿。
解忧敦敦告诫琉璃,这样的人你不抢满大街的姑娘要,快点下手才好。
琉璃红脸,当即气愤,“才不要,琉璃一辈子跟着夫人。”
这话一完,解忧只感觉一道冷冷的目光射向了自己,不禁打了个寒颤,看得好像她把琉璃霸占了似的,可压根她什么都没做,还撮合着呢。
这不能怪她吧?
解忧要回庄园,琉璃执意不再住于府,非得跟她,于老爷只得放人走,走前一副欲舍不能的模样,“也罢,佳人难遇,亦难求。”
估摸着,这于老爷终于说了句人话。
出了府门,琉璃没了那身装束,又成了整日跟她身边的丫鬟,净跟她说些奇怪事,比如那浣溪庄园原来是于老爷的,再比如,听说前几日还有个叫少正修鱼的漂亮公子来于府打听人,于老爷以为他不安好心把他赶走了,那公子纠缠了好几日都不罢休,后来不知怎的没再来过。
少正修鱼?
解忧有点耐闷,琉璃不是见过他么?竟不认得?莫非是少正修鱼借宿那晚屋子太黑没看清那张俊脸?亦或是少正修鱼那晚行头有点糟蹋没认出来?
趋向于第二种可能。
只是,比起少正修鱼,那浣溪庄园竟是于老爷的这个消息,令她更为震惊,满脑子的思虑焦愁,又豁然开朗,又怒齿冷眉。
——娘的,真被人算计了。
好你个于东行,跟那卢勖一样,早知道她是谁,为了不让琉璃入凤恒绣坊,好弄到自己手中,先告诉余掌柜她的身份,将两人逐出福至居,又用家仆假托凤恒绣坊的人拿走琉璃的竹牌,再告诉凤恒绣坊的人琉璃自愿不去,处处阻断两人生计,适当的又来个英雄救美,为了美人真花了大手笔,难怪总觉得这庄园的日子过得有些安逸,方才也觉得于府某个仆人有点眼熟……
一股无名怒火从心底燃起,衬得很大。
——王八蛋!
一路这么恨得天高咬牙,回到菜园,两眼一傻,她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没错啊,是浣溪庄园。
除了菜长了点,杂草又多了点,树木砍去了点,地方扩大了点,嗯,还有,飘摇的小木屋成了居家的民宅,还围了一圈篱笆。
走过去,鸡鸭一片乱叫。
解忧凌乱了,扭头,“这……于东行做的?”
茫然无辜摇头,琉璃亦不知,“……大概是吧。”
这人,果然老谋深算,明知两人可能会回这里,准备得这么全,而寄人于屋檐之下,哪有不低头,这分明,就是让傻傻的琉璃一直欠着他,想还都还不清。
这哪能行,她冥解忧可不允许,这要是不反抗,以后只能被人压着,不得在人前总低头了么?
于是,连夜偷偷收拾了东西,第二日毅然搬去了另一地,是在城外较远较荒僻的小村,一两银子,两月为租,琉璃好奇她哪来的银子,她道,“宰的。”说着又拿出一两,换成散钱,置办一些居家之物。
总之,即便没钱也可以过日子,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一定要离那些算计的人远远的,最好不要找到。
转眼已是十二月,从三月前的六国侵晋到如今,战火已是如火如荼的地步,奴桑以向来勇猛著称,这一次发兵东进,来势凶猛,显然是蓄谋已久,以前晋国不曾与其交过战,这一场晋国却是连连战败,两月来,鲁阳关、峡潼关接连失守,鲁甸这一封地王国几乎三分之二已是被奴桑倾占,而奴桑亦是越发猖狂。
而与媵越国这一方的大战,晋国确是连连战胜,无一败绩,晋兵雄风长驱,夺回诸多失地,媵兵丧胆颤寒,咬牙生了撤兵之意。
代渠、高骊、辽海三国却已是半月前早已撤兵回朝,听说是三国君主不知从哪儿得了稀世珍宝,正乐不思蜀,三国的几个本来赞成主战的大臣忽然变了方向,突然劝自己君上罢兵,说道这晋国明面看似涣散,可实际良将猛虎仍然居多,却是难打难攻,此时不应再打下去,耗国家人力物力不值得,几个君上一听也觉得,打了几个月,只得了点毛头小利,自己一方还损失了不少精兵良将,得不偿失,又念及近日晋国送来的一批旷世珍宝,实在心动得舍不得,既收了人家东西,总不能不做事,两国交好,决定撤兵。
夏朝眼见三国忽然退兵,不明原因,只觉孤掌难成大事,也有隐隐蒙生撤兵之意。
熙和二年,一月,奴桑气焰嚣张,深入晋国境内,猖獗不断,皇帝决定亲征,二月,虔泸之战,奴桑败,撤回峡潼关死守,持久避战,久夺不下,三月,奴桑又从左王庭调十万雄兵助援,西河战役,晋国败,惧之。
高良姜上书,奴桑兵强,三十五万骑,晋国不足挡,欲提议与其和亲,奴桑是草原凶猛的游牧民族,不缺财物,和亲可附送大批绸布、酒、米、粮食,奴桑王心动,只求娶冥邪之女解忧公主,晋国皇帝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