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白院主便令人送来了三件衣服,却是女儿装,分为红青黄三色,唐云心中默念道:“红色不是和老怪一个颜色,不行不行,青色却与袁大哥一色,这个好,不过我若与袁大哥都穿青衫,岂不被老怪取笑,太不矜持了,也不行,黄色?上次与欧阳妹妹相见,不就是这个颜色吗?万一去了欧阳家,和欧阳妹妹撞衫,老怪更会取笑我,更是不妥,这三件都不行,叔叔也真是的,怎么就拿三件衣服,难道没有白色,或是绿色么,蓝色也行。”
想了少许,唐云突然默念道:“既然是去欧阳家,那就去了欧阳家在换回女儿装,恰好我与欧阳妹妹的身形相差无几,衣衫必然多不胜数,就这么决定了。”
唐云没有换衣后,就出了房间,乔不许倒愣了愣,道:“怎么不换了?”
唐云道:“不换了。”
唐云与乔不许两人起身出去,直接去了西城的欧阳家。
不一会儿,两人便出现在欧阳家的门前,忽然看见欧阳家大门内,走出几个人来,正是孙大山与樊厉,一起出来的,还有一名妙龄女子,却是欧阳牧的独女欧阳倩雪。
唐云与乔不许两人故作路人,缓慢而过,忽然听到欧阳倩雪道:“两位师兄一路走好。”
孙大山大笑,道:“小师妹止步,送到这里就好,小师妹,今日真的没有来些什么客人?”
欧阳倩雪狐疑,蹙眉问道:“来客?我欧阳家来客极少,不知大师兄口中所言之客是谁?”
孙大山笑道:“无事无事,那我们就此告辞,师弟,我们走。”
两人转身即走,待得一会儿,却见得两人疾马而去。
不一会儿,欧阳倩雪忽然说道:“唐姐姐,乔前辈,你们怎么来了也不进门啊,是何道理?”
唐云两人乍是一惊,走了过来,道:“欧阳姑娘好眼力,一下就知道我们来了?”
欧阳倩雪道:“唐姐姐这可小瞧了我,自从上次一别,小妹甚是挂怀,今日唐姐姐到此做客,愚妹甚感荣幸,请进。”
唐云与乔不许进府后,却闻唐云说道:“欧阳妹妹的这对鼻子可真灵,相隔甚远,也能闻辨出来。”
欧阳倩雪道:“唐姐姐见笑,不知两位今日来访,有何贵干。”
乔不许道:“上次与欧阳大侠一醉方休,至今难以忘记,还想再饮一番。”
欧阳倩雪蓦然一笑,唐云道:“妹妹,刚才我听那孙大山与樊厉在问客人,不知是何客人?”
欧阳倩雪略一迟疑,说道:“也无大事,唐姐姐认识我那两位师兄?”
唐云道:“认识是没认识多久,却被他们伤的不轻。”
欧阳倩雪惊道:“唐姐姐受伤了?”
唐云道:“没有,不是我们。”
三人来到迎客厅,刚坐下,就听唐云问道:“妹妹,姐姐有一事相问?不知妹妹可愿说实话?”
欧阳倩雪道:“姐姐要问,妹妹自然知无不言。”
唐云道:“聆希珞与罗舟可曾来过?”
欧阳倩雪大吃一惊,神色复杂,道:“唐姐姐为何突然问起这事?”
唐云道:“实不相瞒,那两位是袁大哥的救命恩人,他们临走前,说要来欧阳家,他们曾是欧阳大侠的四弟子与五弟子,他们离开,也只有来这里最为安全。”
欧阳倩雪大吃一惊,道:“你们认识我四师姐和五师兄?”
唐云道:“自然,不久前,我们从孙大山和樊厉手中将他们救出,今日两位前辈留下信封便离开,我读完信封才知两人来了欧阳家,不知妹妹可愿意实话实说。”
欧阳倩雪迟疑了一会儿,道:“姐姐见外了,既然姐姐愿意直言不违,妹妹若再不说,岂不是不识趣了。
又道:“不妨告知姐姐和乔前辈,就在不久前,聆师姐和罗师兄便到了欧阳家,现在正在和我父亲一起在后堂之中。”
唐云放下心来,道:“两位前辈能够平安到来,我也替袁大哥安心了。”
欧阳倩雪道:“今日管家开门瞧见两人在大门外跪着,管家传过话后,我与爹爹出门一看,我本不知其意,却发现爹爹见了两人,竟流起泪来,我更是听得两人大喊爹爹‘师父’,我一惊下,这才明白过来,爹爹命人连忙将俩人扶进后堂,并封锁了这件事情,故而两位师兄也不曾发现。”
又道:“我爹爹说,不久后,定会有人来问两人之事,爹爹叫我万万不能泄露出去,我平生不见爹爹如此严肃的重视过一件事情。
后才得知两人竟是我师兄姐,随后不久,管家传话,大师哥与二师哥来访拜见爹爹,爹爹让我告诉他们不在,以各种理由打发他们,我便对两位师兄说道爹爹闭关练功,两位师兄只好作罢,随后便遇到了姐姐和乔前辈。”
唐云道:“如此就好,我们也算完成了聆前辈的嘱托,等袁大哥醒来,我也好有个交代。”
欧阳倩雪兴起得道:“袁大哥?他也在洛阳吗?在哪儿?”
乔不许见得欧阳倩雪听了袁绍峰的名字,如此激动,有点意外。
却见唐云此时却有点黯然失色,显然觉得欧阳倩雪有横刀夺爱之感,乔不许觉得唐云眼神之中,似有埋怨。
正如乔不许所想,唐云一说出袁绍峰的消息,见到欧阳倩雪如此激昂,不由心中不悦,似有后悔说出袁绍峰名字的感觉,准确的说,她是在吃醋,这倒让乔不许不由窃笑。
唐云知乔不许窃笑什么,狠狠的白了一眼乔不许,心不甘情不愿的道:“他在惊云书院。”
欧阳倩雪见唐云面无喜色,不由一愣,先还不明其意,随后想想,不由捂嘴偷笑,唐云见了更加恼怒。
却听欧阳倩雪道:“上次袁大哥舍命为我取回发簪,我还未曾好好感谢袁大哥,这次他来了,我自要好好感谢他的恩情,倘若袁大哥不建议,我倒想和他……”
“和他做甚?”唐云一听这话,立即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欧阳倩雪先是一惊,随后笑道:“袁大哥为人忠厚诚恳,大仁大义,肯为义舍命,是个坦荡荡的正人君子,倘若有个这样的大侠做哥哥,也是我的荣幸。”
又对唐云道:“你说是不是?唐姐姐。”
唐云一听‘哥哥’二字,立时松了口气,听着欧阳倩雪的口气与神情,大有被耍弄的意思,唐云立即发现自己被欧阳倩雪给骗了,恍然道:“好啊你,竟敢戏弄姐姐,看姐姐怎么挠你!”
话毕,两女竟在乔不许的面前,戏耍起来,乔不许被人忽视,心中不悦,不由狠狠的闷哼一声,引得两女注意。
唐云道:“老怪,乔大哥也该醒了吧,都两个时辰了,你去把袁大哥叫来吧。”
乔不许道:“你个丫头片子,都是大家闺秀,你怎么没有一点女人该有的气质。”
乔不许一说完,拔腿就走,留下恼怒的唐云和羞涩的欧阳倩雪,在那儿杵着。
半个时辰后,乔不许和袁绍峰如期而至,却见迎客厅早已没了人影。
届时,忽然有一仆人走来,对两人道:“我家小姐吩咐,让袁少侠进云逸阁等候。”
袁绍峰尚不知其意,可乔不许却是心知肚明,这是唐云要给袁绍峰一个惊喜,乔不许示意袁绍峰快去,袁绍峰稀里糊涂的,便跟了去。
到了云逸阁,接着有仆人送茶与糕点入阁,袁绍峰静坐边上,独饮香茶。
却在这时,忽有一女子,娉婷娥娜的走了过来。
袁绍峰起身一看,却见此女眉清目秀,冰清玉洁,螓首蛾眉,容貌丰美的让人目瞪口呆,只觉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寻。
袁绍峰看的出神,不由引得这美丽女子掩嘴轻笑,音如天籁。
袁绍峰连忙回过神来,不知所措道:“姑娘得罪,在下并非有意窥视姑娘,在下这就离开。”
袁绍峰转身就走,没走两步,忽听那女子道:“袁大哥,你不识得小弟了?”
袁绍峰顿了顿脚,心中默念:“这是欧阳家,可这女子并非欧阳姑娘,难道欧阳牧还有第二个女儿?”
却听女子又道:“袁大哥,我是云弟,你忘了吗?”
云弟?
袁绍峰恍然大悟,转身看去,仔细一看,此女竟与唐云真有七分相似,袁绍峰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道:“你是……云弟,你真是女儿身?”袁绍峰大吃了一惊,还是半信半疑,袁绍峰拍了拍自己的脸,感觉很痛,这才觉得自己没有在做梦。
唐云道:“袁大哥,云儿只不过换了一身衣衫,就不认得云儿,看来云儿在袁大哥的心里,终究不如一个街头小乞儿。”
见女子极为伤心,袁绍峰不由慌张起来,说道:“云弟,哦不,云……对啊,我该叫你什么好啊,我并非如此,只是太觉得不可思议了。”
唐云伤心道:“袁大哥知道了云儿是女儿身,还认云儿做兄弟,陪伴在袁大哥身边吗。”
袁绍峰道:“云……唐姑娘,你一介女流,随我四处奔波,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又是何苦?”
唐云道:“倘若袁大哥不弃,云儿愿意一生一世陪伴袁大哥左右,直到白首也不分离。”
袁绍峰心中默念:“云弟一番好意,我又怎么可以忍心拒绝,只是云弟随我奔波,我本就有愧,如今只她是女儿身,我更不能让她再随我过着随时都有危险的日子,可云弟一番好意,我作为大哥,曾答允过要保护她,倘若拒绝,岂不是背信弃义,那我袁绍峰还有什么脸面立足于天地之间。”
便道:“既然云弟愿意,我又先有承诺在先,我即许诺,必然不负云弟一番信任。”
唐云喜极而泣,抱住了袁绍峰,欢喜若狂,袁绍峰却是略有愧疚。
不久之后,忽听一个声音响起:“有情人终成眷属,恭喜唐姐姐如愿以偿,也恭喜袁大哥抱得美人归。”
来人正是欧阳倩雪,却见她轻步而来,如步步生莲。
欧阳倩雪又笑道:“看到你们情投意合,我也开心的很。”
袁绍峰道:“原来是欧阳姑娘。”
袁绍峰突然想到聆希珞与罗舟,不由问道:“对了欧阳姑娘,不知聆前辈与罗舟前辈可曾来过?”
唐云道:“两位前辈早就到了,现在正在和欧阳大侠会面,我们需要现在去见吗?”
袁绍峰点了点头,道:“不知欧阳姑娘可方便带我们去见两位前辈?”
欧阳倩雪道:“袁大哥想见两位,就跟我来吧。”
欧阳倩雪在前带路,袁绍峰与唐云在后紧跟,过的一会儿,路过迎客厅,带上了乔不许,一共四人来到了假山。
那假山颇为复杂,欧阳倩雪将一块石子轻移,却见眼前一块数丈大小的石块自行挪移开来,显出一扇石洞。
欧阳倩雪对三人一笑,在前引路,四人进去后,连转数弯,却见一座石室,那石室外有两名侍从,欧阳倩雪命人开门后,四人又走了许久,来到地下石室,四人没走多久,忽然闻得一阵哀嚎声,袁绍峰听这声音便知是名女子,那就是聆希珞。
四人相视一眼,不由箭步而去,四人一到门口,却见罗舟已然倒地身亡,那聆希珞在罗舟身旁,大泣道:“师弟呀师弟,何必如此,师姐有愧于你,此恩只得来生相报。”
却发现聆希珞拾起短匕,刚要刺腹而去,忽然一阵劲风闪过,却见欧阳牧一把抓住聆希珞手中短匕,欧阳牧指缝中鲜血溢出,聆希珞吓得立即放手,惊道:“师……师父,你何苦拦着弟子,十几年过去,我聆希珞对不起太多的人了,就让弟子以死相报,以报大家的恩情吧。”
欧阳牧抛开匕首,黯然道:“他们的死,错不在你,皆在为师心怀妇人之仁,竟将‘九阳神功’随意放置,以致造成如此大错,简直愚不可及,希珞,师父害了你十几年,今日能够再度重逢,实属苍天保佑,倘若你再离开,你怎对得起你的三师哥、五师弟,孙大山与樊沥之错,皆在为师心怀仁慈,没能为他们报仇雪恨。”
又道:“你若离去,又让你师父我有何颜面,立足于世。”
聆希珞泣道:“师父何错之有,弟子遭人陷害,一怒之下,撕毁经书,只怪弟子无能,未能保管好经书,亲手交还给师父,请师父责罚。”
欧阳牧道:“你们都是我的弟子,你们的大师哥和二师哥倘若真有邪念,也是师父之过,是师父没将他们管教好,才害得你们吃尽了苦头。”
聆希珞道:“千错万错皆是他们的错,师父说得对,我聆希珞现在还不能死,倘若我也死了,谁去给三师哥和五师弟寻仇,我定要他们两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欧阳牧道:“师父知道经书丢失与他们有关,可师父没有证据,倘若无证据便下结论,岂不就邪恶之徒。”
聆希珞斩钉截铁得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师父,此事由我一人承担,绝不会将师父牵扯在内。”
欧阳牧痛恨道:“我欧阳牧自问此生不曾做过违心之事,为何老天如此待我?五个弟子竟自相残杀。”
聆希珞道:“师父,你什么都好,就是一点不好,那就是太仁慈了,倘若你有一点点的狠心,孙大山与樊厉也不敢做此等伤天害理的事。”
聆希珞又道:“这十几年来,我每时每刻都在回想当年,孙大山、樊厉、阳本松、苏剑平,洪永柱这五个伪君子,当年的所作所为,终有一日,我要他们统统付出惨痛的代价,来偿还我十几年的痛苦。”
欧阳牧道:“如今大敌当前,孙大山与樊沥皆是独处一方的有能之士,现在除掉他们,犹如自断一臂,得不偿失。”
忽然之间,唐云蓦然间走了进来,四人同时进来,唐云道:“欧阳前辈,这话可就大大不对,你的弟子勾结玄武堂主,恐怕现在你还不知情吧?”
欧阳牧双眉一锁,道:“你说什么?勾结风云教堂主?”
唐云道:“不错,倘若你不信,你可问问袁大哥,当日我与袁大哥亲眼所见,那孙大山会大冥门的‘大冥神功’,这风云教玄武堂主曾是落魄的大冥门后人,后来投靠了风云教,‘大冥神功’就是他们的独门绝学,倘若不信,可以一试。”
欧阳牧道:“袁贤侄,唐姑娘所言是真是假?”
袁绍峰道:“云弟所言不错,那孙大山确实会大冥门的‘大冥神功’但有没有勾结风云教,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猜疑。”
欧阳牧强忍怒态,道:“岂有此理,我欧阳牧可以容忍他们做任何事情,但勾结外邦,此罪大于天,我欧阳牧定然亲手为武林除害。”
众人均想:“不愧是一代大侠,弟子犯下再大的过错都能视而不见,可唯独不容许弟子做出叛逆之事,尤其是勾结外邦,欺压中原,这是中原之忌,人人见而株之的大忌,欧阳牧大侠也无例外,这下孙大山和樊厉恐是凶多吉少。”
唐云道:“欧阳大侠倘若有所怀疑,不妨请你两位弟子前来对峙,倘若不愿承认,一试便知。”
欧阳牧让人好生照顾聆希珞,将她抬出密室,出了地下石室,众人来到后堂院中,欧阳牧让侍从将聆希珞安顿在了房间。
后堂院中,欧阳牧对欧阳倩雪说道:“雪儿,你让管家去把你的两位师兄请来。”
欧阳倩雪应声而出,欧阳牧道:“当初华山大难,听闻袁少侠不幸坠谷,颇为担忧,后闻袁少侠在天下大会上,大出风采,一战成名,果然少年英雄。”
袁绍峰道:“欧阳大侠才是真的英雄,晚辈不过做了身为五岳剑派弟子应该做的份内之事罢了。”
欧阳牧道:“我听希珞说,她将九阳神功传给了你?”
袁绍峰道:“不错,当初华山变故,晚辈被打下华山禁谷,侥幸遇得前辈大恩,救我一命,传我神功。”
欧阳牧暗叹了声,道:“看来一切都是天道循环。”又道:“一场不幸,成全了另一场不幸,两者合一,有遗失,也有所收获,成就了袁少侠这等仁义之士,是中原之福。”
袁绍峰道:“欧阳大侠大仁大义,晚辈早有耳闻。”
欧阳牧一拍袁绍峰的肩膀,道:“袁少侠,十几年了,当初在华山,我便想把九阳神功传你,可那时你才六岁,你师父让我等你成年后在传你不迟,却没想到多年过去,我还没传你,我的弟子倒成全了你。”
袁绍峰神色黯然伤神,沉默不语,唐云问道:“欧阳大侠,你和袁大哥很早就认识了?”
欧阳牧道:“他还没出生,我就认识了他,你说,我认不认识。”
届时,却见欧阳倩雪忽然走来,说道:“爹爹,大师兄和二师兄都到了,在大厅等候。”
欧阳牧皱眉,道:“如此之快。”
欧阳倩雪道:“我也不知,我刚要出门,却见两位师兄竟在不远处的酒坊,似乎一直都在观察欧阳家的动静,应该是师姐和师兄的事情,被他们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