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向东,不上半里,

走过一道石桥,

便是我的先生的家了。

从一扇黑油的竹门进去,

第三间是书房。

中间挂着一块匾:三味书屋;

匾下面是一幅画,

画着一只很肥大的梅花鹿伏在古树下。

没有孔子牌位,

我们便对着那匾和鹿行礼。

第一次算是拜孔子,

第二次算是拜先生。

第二次行礼时,先生便和蔼地在一旁答礼。

他是一个高而瘦的老人,

须发都花白了,

还戴着大眼镜。

我对他很恭敬,

因为我早听到,

他是本城中极方正,

质朴,博学的人。

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东方朔也很渊博,

他认识一种虫,名曰“怪哉”,冤气所化,

用酒一浇,就消释了。

我很想详细地知道这故事,但阿长是不知道的,

因为她毕竟不渊博。现在得到机会了,可以问先生。

“先生,‘怪哉’这虫,是怎么一回事?……”

我上了生书,将要退下来的时候,赶忙问。

“不知道!”他似乎很不高兴,脸上还有怒色了。

我才知道做学生是不应该问这些事的,只要读书。

我就只读书,

正午习字,

晚上对课。

先生最初这几天

对我很严厉,

后来却好起来了,不过

给我读的书渐渐加多,

对课也渐渐地加上字去,

从三言到五言,

终于到七言。

三味书屋后面也有一个园,虽然小,但在那里也可以爬上花坛去折腊梅花,在地上或桂花树上寻蝉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