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二十五年冬,大雪纷飞,街上积雪漫过靴子,行人踩在积雪之上,咯吱咯吱的响,大街小巷行人并不少,车水马龙,行人如织。
虽然雪下得很大,但是因为年关将至,所以正是各家各户采买最忙碌的时候,各大商铺门前,人来人往的异常热闹。
一辆辆装载着年货的马车在大街上碾压而过,雪地里留下一行行深深浅浅的车辕印子。
因为积雪太厚,路有些滑,有些过重的马车便东摇西摆,一路招摇过市,不时可听到驾车的车夫大喝着一路离开。
“让开,让开,别撞上了。”
虽然街上各府采买年货的管事忙碌成一团,但这样的鬼天气,却是最无聊的时候,各府的公子小姐不得出行游街狩猎,自是难熬,这样的日子,京城最大的书斋宝芝林里,十分的热闹,人满为患。
一楼二楼全是人,宝芝林是大历皇朝最有名的一家书斋,这家书斋藏书很多,很多藏书都是绝版,除了宝芝林,别处是没有的,所以这吸引得宝芝林的生意愈发的红火,后来这里俨然成了上流社会公子小姐的社交圈。
凡是进宝芝林的人都必须文才高超,否则即便再有钱也不准随便的进入宝芝林。
每个月宝芝林都会举办一次诗会,这上流社会有才情的人都会受到宝芝林的邀约,每个人都以接到宝芝林的请贴为荣,那些没有接到宝芝林邀请的公子小姐,俨然是大历京都不入流的人物。
今日又到了一月一次的宝芝林诗会之日。
诗会这一日宝芝林会拿出彩头,设三样奖品,所有人都可以参加做诗,然后接受大家的评选,众人一致推选出来的前三名的诗词,便会得到宝芝林的奖赏。
此时宝芝林里,十分热闹,三个一群,五个一堆的凑在一起说着待会儿可能会出的题目,很多人猜测今日诗会所出的题定然和雪有关。
现在外面大雪纷飞,正是最怡情怡景的时候,不写诗岂不是浪费了。
众人正说得热闹,忽地宝芝林门口传来的动静吸引了他们,大家全都朝门口望了过去。
只见宝芝林门口,斜依着一人,棱角分明的一张脸,眉目说不出的刚毅立体,神情痞痞的歪靠在门框上,嘴里叼着一根草,轻轻的咀嚼着,他的一只手拦住了门前的几人,不让门外的人进来。
只听他懒洋洋的说道:“太子殿下也进宝芝林了,这么说殿下最近的的文才又大进了?来,本世子出题考考你如何?”
这拦在宝芝林门口的人,乃是大历秦王府的世子秦灏。
秦王府是大历国唯一的异姓王,秦王府的王爷秦楚乃是皇帝的左膀右臂,这位秦王爷有从龙之功,当初皇上登基时出了不少力,不但如此,秦王爷还是皇上儿时的好友,两个人交情十分的好,所以秦灏深得皇帝的欢心,皇帝十分的宠爱他,这使得他嚣张跋扈,整个人就是大历朝的一个土霸王,一向为所欲为,没有人管得了他。
平时很多人看到他都绕道走,因为这秦世子生气发怒全凭心情,高兴了可以赏你好东西,不高兴了立马狠狠的惩罚你,所以一般人吃受不住这位小爷的脾气。
没想到今儿个他竟然戏弄起太子来了。
若说这位秦王世子是大历一个历害人物,那么太子容臻和他正好相反。
太子容臻,排行第九,其母正是居住在长宁宫的正宫皇后蒋氏,蒋氏出身百年簪缨世家蒋家,蒋家位高权重,手握大历的二十兵万将,当年蒋国公以自家二十万的兵符助皇帝登基成了大历朝的新君,皇帝不负蒋家,立蒋家女为皇后。
蒋皇后共育有两子,长子容臻,十八岁,次子容离七岁。
容臻排行第九,容离排行十一。
容臻因出自于蒋皇后的肚子,乃是大历朝嫡出皇子,出身正统,即便她排行第九,乃然一出身便被皇上下旨立为太子,可见皇上对于蒋家的荣宠,对于蒋皇后的爱重,对于太子寄予的厚望。
可惜这太子却枉费了皇上的一番心血,太子容臻,体态微丰,乃是大历朝的三无太子,无才无德无能,偏偏还胆小懦弱。
今儿个容臻本来不想来宝芝林,偏偏被两个好友拉来了宝芝林,两个好友言,她乃是堂堂太子,就算文才不高,难道还有人敢发难不成。
谁知道他们这还没进宝芝林呢,便碰上秦王府的这位小霸王。
容臻望着秦王世子秦灏,腿发软脸发白,脸上冒出冷汗来,身子下意识的后退,脸上堆着笑:“原来是秦王世子,本宫还有事,改日再和秦王世子切磋。”
容臻一言落便想抽身而退,赶紧的离开宝芝林,这秦灏可是个小霸王,她若是和他纠缠,指不定招惹上什么麻烦。
可惜容臻不想惹事,秦灏偏不如她的意,伸手拽住了容臻,像提小鸡似的把太子容臻直接的从外面提了进来。
宝芝林里,所有人都停下了议论,一双双的眼睛堆满了看好戏的光泽,个个盯着太子容臻,人人鄙视着这个家伙,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好命,托生在皇后的肚皮里,全身上下一无是处,人长得不出色,才德也没有,更是胆小怕事,这样的人竟然是他们大历朝的太子,想想便让人觉得窝火。
宝芝林里各家小姐心中打定了主意,坚决不嫁太子做太子妃,这样无能的太子早晚被皇帝废掉的多,她们可不想做废太子妃。
秦灏把容臻扔进宝芝林的大厅里,吐掉了嘴里的草根,朝着里面喝:“掌柜呢,备下文房四宝,太子殿下要做诗,今日就让各位开开眼界,看看咱们伟大英武的太子殿下,是如何做诗的,你们都学着点。”
秦小霸王发了话,谁敢不遵命,个个盯着太子容臻,不知道容臻今日做什么诗。
容臻的脑子嗡嗡响,面对着宝芝林这么多的人,她只觉得脑子发懵,根本没有空想别的事情。
她这一辈子最想做的事情不是做诗,而是废掉自己的太子身份,她是一个女的,竟然成了东宫太子,若是被人发现这样的事情,只怕她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她日日夜夜的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她只想着如何废掉太子身份,所以才会如此懦弱无能,被人欺负,她以为这样无能又受人欺凌的她,应该让父皇恼火,从而一怒废掉她的太子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