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不通波兰语,罗西亚原本定好的位置被取消,医院方面表示等到她可以熟练的使用波兰语交流时,再让她回位原职。
于是罗西亚就明白了,她基本上就是个来打酱油的。等到她的波兰语能拿出手,二战早开始了,还恢复什么原职啊。
不过学习波兰语还是很重要的,战争打响后,波兰很快就会沦陷,那时她还不一定能不能离开这儿。波兰这个国家说起来很怪,它的军队实力一般般化,战争持续没多久就投降了,不过它的民间组织却十分强悍,简直像打不死的小强,四处反抗,给纳粹添了不少麻烦。
而罗西亚认真学波兰语的用意就在这里,别到时一不小心被波兰起义者当成德国鬼子给一枪崩了,会了语言,起码还能谈判不是。
格雷医生从华沙回来就听说了罗西亚的情况,这才有点明白过来她为什么不愿意来波兰,想想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便自告奋勇将那本词典上的大部分词汇都标注成了德语,并鼓励她好好学习。
格雷医生很看好罗西亚,也很佩服她的手术水平,很快便将她接受给了这家医院的院长,也是德国非常有名的一位医生,弗里茨。
弗里茨院长是个很和蔼的五十多岁的老头,他没有看罗西亚年轻而轻视她,反而认为女孩子专业精通很了不起,并建议她多去护士扎堆的地方,听她们聊天,这样她的波兰语会学的更快。
于是,罗西亚便拿着笔记本混在了一群小护士中间。
赫利斯医院是德国投资成立的,初期是供两国教授研究用的,一战的时候成了战地医院,后来虽然战争结束,但因为位置就在两国边境不远,军队驻扎,地位便一直居高不下。
医院里波兰人居多,所以便默认波兰语为主要语言,不过在女人堆里,即使是“白衣天使”堆,也是听不到什么有营养的话题的。
“我前段时间去华沙见到了格丽尔,她竟然成了一名富商的情妇,那嘴脸真是叫我恶心。”
“别说她了,我听说德国新送来了一名医生,是个女孩,但是至今还没见过她呢!”
混迹在“天使”堆的罗西亚默默听着。
“我也听说了,是个亚裔的,好像还没成年,格雷医生还要我们多照顾她。”
“没成年就有资格作医生,可别又是从德国送过来的交际花。”
罗西亚中枪,默默扯嘴角。
“不可能吧,我们这里可是医院,多出个谁的情妇,不是很;令人作呕的事。”
再次中枪,罗西亚觉得她不想听下去了。
“我觉得差不多,她这么长时间都没露面,说不定现在正在哪个房间..哈哈。”
哈你妹!
罗西亚合上笔记本,弗里茨院长是明智的,她的波兰语水平直线上升,学的真的很快,但同时,她的耳朵也被听力材料的低劣质量给折磨,并且连续几天都受到了很严重的心灵攻击。
她摇摇头,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去多记点单词。
“嘿,罗西亚,你这就要走了吗?”其中一个女护士叫住她,还很俏皮的眨眨眼:“听懂了多少?”
罗西亚叹气,还摊开双手作无奈状:“差不多了,你们今天说的和昨天很像,大同小异。”
女护士想起她们刚刚的话题,有点脸红,但还是道:“我们只是堆那个小医生好奇,你也是格雷医生带过来的,你见过她吗?”
罗西亚点头:“见过。”
女护士来了精神:“她很漂亮吗?她到底是谁的情妇呢,你也知道,我们打赌好长时间了,但是现在还没有答案。”
罗西亚面无表情:“她长得还可以见人,不是谁的情妇。”
女护士一下子好失望:“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天天都来听你们讲话。”
“啊?”女护士顿时有点慌乱起来,下意识的左顾右盼,而其他几个护士反应过来,脸上也有显而易见的尴尬。毕竟说人长短被当事人听到是很不光彩的时,而且几天相处,她们已经把罗西亚当成了自己人。
罗西亚没有追究的意思,点头示意后便转身离开,正好半路遇见了贝洛,两人便同行。
贝洛一向不与她们混在一起,现在见她们脸色及罗西亚的表情便知道出了什么事,不由得好笑:“你不用生气,她们也是没有恶意,就是有些闲的无聊,女人差不多都这样。”
罗西亚觉得她的感触特别有趣,仔细看了她的气色,猜测:“你是去见亨利了?”
贝洛脸一红,还是大方的点点头。
罗西亚不由的感叹,他俩的感情还真是好,在一起三四年了,现在相处还跟初恋似的,这要是搁在现代,都能算奇观了。
两人聊着,路过一间办公室,一个很高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贝洛见了,连忙停下,给两人介绍。
“西亚,这就是我的丈夫,亨利。”
“亨利,这是西亚,我刚给你说过的。”
亨利微笑,高高的鼻梁,十分突出的眉眼,长得很不错,但是罗西亚见了却总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亨利伸出手来,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异样,继续微笑,很是轻松幽默的道:“难道中国的女士也反犹吗?”
罗西亚一怔,终于明白那感觉从何而来。
亨利竟然,是个犹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