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双重叛徒李士群(2)

然而李士群的第一次被捕,却让叶吉卿惶惶不安到了极点,作为一名妻子,她不想看到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家庭支柱出现任何意外。因此,在李士群被释放后,叶吉卿三番五次泪眼蒙眬地劝说李士群脱离中国共产党,这就使得李士群萌生了退党之心。然而李士群却没有正式向中国共产党提出退党申请,他担心失去了中国共产党这把保护伞后,再被国民党追捕,自己就如同丧家之犬无路可走了。因此,李士群在向叶吉卿阐述了利害关系后,对妻子发誓,只要有机会,自己就退出中国共产党。叶吉卿如此坚决地劝说李士群退出中国共产党,总算得到了李士群的誓言,于是,在听到丈夫发誓,一旦有机会,就脱离中国共产党后,叶吉卿也就没有再逼迫李士群当即退出中国共产党。

转眼,到了1932年6月,叶吉卿担心的事情又发生了,李士群再次被捕,这次逮捕他的,是国民党中统局上海区的特务们。李士群被国民党中统局逮捕后,由于其在中国共产党内身份低微,对党内事务了解不多,因此,国民党中统局的特务们并没有特别在意他,就把李士群关了起来而已,但也没有将李士群短期内就释放的意思。

当时,国民党严惩中国共产党的地下党员,即便是李士群这样的基层共产党员,一旦被国民党抓捕,最终的下场也是被国民党当局枪毙。但是因为李士群不能为中统局提供多少有关于中国共产党的重要情报,因此他被审问和拷打的次数较少,只能每天提心吊胆地在监狱里等待死讯。但是李士群并未完全绝望,他期盼中国共产党会将他们这些被捕的党员营救出狱。这时候,叶吉卿又一次为了营救丈夫出狱,四处奔波。

为了救出李士群,叶吉卿来到当时负责逮捕李士群的国民党中统局上海区特务马绍武面前,请求他放了李士群。关于叶吉卿到底是如何说服马绍武放了自己的丈夫,而马绍武到底是怎样逼降李士群的,笔者查询了很多资料,却还是无法甄别到底以下说法是否确切属实。

有资料表明,在马绍武的严刑拷打下,李士群并没有低头。当叶吉卿出现在马绍武面前时,马绍武突然有了主意,他将李士群的老婆叶吉卿押到了李士群面前,指挥手下特务,当着李士群的面侮辱他的妻子,而李士群则是在马绍武所指挥的特务们即将强暴叶吉卿的最后时刻,才叛变的。

事实上,这种说法未免有些缺乏考证,因为当时李士群虽然是中共特科的地下党员,但是并没有参与过太多的行动,也没有太高的职位,所以按理说,用不着马绍武大动干戈,亲自审讯,那么事实究竟如何,历史已经过去,真相已无可考证。总之,1932年6月,李士群叛变了!

然而被捕后的遭遇,在李士群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阴影,这也就是为什么李士群在组建汪伪76号后,对中统局和军统局从不手软的重要原因。

虽然李士群叛变了,但是他却不敢向任何人公开透漏自己叛变了中国共产党,他害怕中国共产党会抓捕自己,所以,他打算做个双料间谍,一边获取中国共产党地下党组织的情报,为国民党中统局效力;一边获取国民党中统局的情报,为中国共产党效力。

李士群盘算得很好,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在他叛党投敌后,却接到中国共产党给他的任务——刺杀丁默邨。

自编自导暗杀马绍武

说到丁默邨,这里要交代一句,丁默邨也曾经是中国共产党党员,1924年叛变,加入了国民党。

李士群加入国民党阵营后,依旧以一名能够第一时间接触到各种事件的新闻记者的身份公开出现,他依旧在当时由中统特派员丁默邨主持的《社会新闻》手下做编辑。然而此时的李士群和丁默邨,因为同为中国共产党的叛徒,同为中统局的特务,工作中朝夕相处,一起打牌、一起行动,关系已完全不同以前,也称得上一条船上的知己。所以,当李士群接到中国共产党交给他刺杀丁默邨的任务后,便不假思索地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丁默邨。

当然,李士群对此事,早已有了对策,然而,他却不肯全盘向丁默邨托出。当丁默邨听到李士群说,中国共产党下令李士群制裁自己时,也颇感头疼,一时间难免有些手足无措,李士群这才向他献计,建议采取“李代桃僵”的办法。那么,什么是“李代桃僵”呢?也就是李士群先向中国共产党的地下党组织提出一份申请,申请将刺杀丁默邨的计划延后,先行刺杀中统上海区负责人马绍武,这样,丁默邨可以暂时保命,让马绍武带自己先行受死。

李士群为什么要这么筹划呢?前文说过,李士群曾经被马绍武审讯,而且审讯时还让手下的中统特务侮辱了自己的妻子叶吉卿,所以,李士群能够想到的“李代桃僵”的人,自然就是马绍武。同时,马绍武当时对中国共产党上海地下党组织的威胁更大,中国共产党上海地下党组织十之八九会同意李士群的建议。再者,这样既能保住丁默邨的性命,李士群自己又不会被中国共产党上海地下党组织怀疑已经叛变。最后,借助中国共产党地下党组织的名义将马绍武除掉,李士群自己还不会引起中统局的怀疑。这样“一石四鸟”的计策,李士群想了很久才确定下来。

李士群的这个计策,让丁默邨对李士群刮目相看,也让丁默邨更加信任和感激李士群,李士群也就此为自己后来拉丁默邨上汪伪76号的贼船奠定了基础。最重要的是,能够借助中国共产党上海地下党组织的手,为自己和叶吉卿出一口憋在心里很久的恶气,李士群胸中大快。

于是,李士群向中国共产党上海区负责人申请先行刺杀中统上海区负责人马绍武,中国共产党上海区地下党组织经过研究,一致认为马绍武对中国共产党上海地下党的威胁性远大于丁默邨,于是中国共产党上海区地下党组织同意了李士群的请求,并派出“打狗队”协助他的行动。这样一来,李士群“一石四鸟”的计划得以实施。

“打狗队”是中国共特科为了对抗国民党的白色恐怖而特别成立的组织,这个组织相对独立,不与上海当地党组织发生直接的联系。“打狗队”单独作业,内部称其为“打狗队”,而其正式名称为“红色恐怖队”。“打狗队”的主要职能是清除信仰不坚定,被捕后背叛组织,出卖中国共产党党员,为中国共产党带来巨大损失的叛徒。“打狗队”成员各个身怀绝技,在当时,国民党军统局和总统局在军事方面和情报力量方面占据了绝对优势,然而“打狗队”的成员们却屡屡突破国民党对中国共产党的叛徒们的严密保护,将一个又一个害群之马扼杀。当接到李士群的申请后,上海区地下党组织在决定暂缓对丁默邨的追杀,展开对中统上海区负责人马绍武的暗杀后,中共特科决定由李士群为中国共产党提供关于马绍武的一切情报,由“打狗队”队员负责行动,将上海区最积极的反共、反革命的国民党中统局上海区负责人马绍武击杀,以便于中国共产党上海区党组织能够获得喘息和发展的时间。

马绍武时任国民党特工总部上海区区长,在白色恐怖时期,他指挥抓捕了多名中国共产党党员,破坏中国共产党上海地下党组织活动处,给中国共产党在上海的地下党组织造成了巨大的打击。马绍武就像是扎在中国共产党上海区地下党组织后背上的一根毒针,随时可能让共产党上海区地下党组织受伤,所以,马绍武一直让上海区的中国共产党地下党员们坐立不安,只有除掉他,地下党们才能安心工作。所以,不管李士群提议先行刺杀马绍武的初衷如何,除掉马绍武,对中国共产党上海区地下党组织来说,都是当务之急。于是中国共产党上海区地下党组织没有过多地犹豫,在1933年6月14日晚,根据李士群提供的线索,安排“打狗队”埋伏在了马绍武即将出现的东方饭店附近。

当晚,当马绍武从东方饭店附近的一家妓院走出,李士群就对着暗处的“打狗队”队员和跟在马绍武身边的丁默邨打了手势,随后,几声枪声响起,马绍武被击中倒地,而丁默邨在枪声响起那一刻,也佯装被击中倒地。于是,“打狗队”顺利地杀死了马绍武。

因马绍武案再次入狱

马绍武的死,令他的顶头上司——时任国民党中统局局长的徐恩曾感到十分震惊,也十分愤怒,通过调查,徐恩曾得知,这是中国共产党上海区地下党组织所为,他把共产党此次暗杀马绍武,视作一种挑衅,决心严厉搜查,抓捕刺杀马绍武的凶手。

然而,心思缜密的徐恩曾却认定,如果没有内奸,中国共产党上海区地下党组织绝对不会知道马绍武究竟在哪里出没,因此,为了有力反击共产党上海区地下党组织,也为了给马绍武报仇,给中统局涨涨士气,徐恩曾决定揪出藏在中统局内部的叛徒,抓捕杀害马绍武的真凶。

经过中统局的多方侦察,最后,徐恩曾认定,李士群和丁默邨的嫌疑最大,于是将二人一起扣押审讯。后来,丁默邨被好友保释,无罪释放,而李士群则被押送到中统局南京特工总部继续接受拷问。

这一次被捕和前两次被捕不同,这一次,李士群重案在身。作为要犯,在中统局南京特工总部,李士群第一次尝到了国民党特务对付中国共产党党员和进步人士的各种刑罚手段:老虎凳、皮鞭、插针……这一次,李士群遭到了各种非人的折磨,但是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是他提供情报给中国共产党上海区地下党组织,因为如果不说,他也许还有活命的机会;如果说了,他就会被认定是真凶,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一次,肯不顾一切去营救国民党中统局要犯李士群的,自然还是李士群的妻子叶吉卿。

李士群被捕后不久,叶吉卿就携带大量珠宝首饰,找到了当时负责审理李士群的马啸天、苏成德等人,在送了大量的珠宝首饰后,李士群终于不再被严刑拷打,刑讯逼供。然而,由于此事被中统局局长徐恩曾严密关注,所以马啸天、苏成德等人绝不敢私自释放李士群,于是,他们给叶吉卿出了个主意,那就是在马啸天、苏成德等人的斡旋下,由叶吉卿自己去见徐恩曾。

徐恩曾是当时国民党中统局的第一把手,抓捕李士群的命令自然是他下达的,所以,要他释放李士群,可能性并不大。然而,徐恩曾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嗜好,也是他的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好色。可以说,徐恩曾的好色,在国民党内部尽人皆知,稍有姿色的女人,哪怕是自己的朋友、同事的妻女,只要有可能,只要不危及自己的性命和官职,他都要染指。于是有些无耻之徒,为了讨好徐恩曾,四处网罗美女、或者将自己的妻女送与徐恩曾,以图从他这里谋得一官半职或者一次升迁。所以,大多数国民党官员都知道,只要不违背蒋介石、陈立夫和陈果夫的命令,求徐恩曾办事,送美女给他比送什么都管用。这也是马啸天、苏成德等人让叶吉卿自己去见徐恩曾的真正原因。

当徐恩曾看到大家闺秀出身,气质独特、楚楚可怜的叶吉卿后,几乎把什么都忘记了,他心痒难耐地想要拥有这位美人。叶吉卿自然也看出了徐恩曾的心思,为了救出自己的丈夫,叶吉卿使出浑身解数,终于让徐恩曾心满意足。果然,在叶吉卿满足了徐恩曾的欲望后,徐恩曾没有再深究李士群是否与杀死马绍武有关,而是很快就下了一道指令,释放了李士群,并任命他为“南京区侦察股”股员。在妻子叶吉卿的努力下,李士群又一次被释放出狱,恢复了自由,这次死里逃生,让李士群更加坚定,只有成为人上人,拥有无上的权势,自己和妻子才能不再任人宰割,万事无忧。

叛国,在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后,上海、南京相继沦陷。抗日战争爆发伊始,日本以迅猛的攻势攻陷了中国多个城市,而南京的沦陷,把胆小怕死的李士群吓破了胆,李士群迅速逃往汉口。李士群害怕日本很快就要全线胜利,占领中国,于是贪生怕死又渴望权力的李士群萌生了脱离国民党,投靠日本政府的心思。

萌动了投靠日本政府的心思后,李士群就再难将它熄灭,于是李士群越来越坐不住,想要早日和日本政府搭上线,成为第一批投靠日本政府的“领头人”,早日被日本政府重用。于是,李士群从汉口偷偷前往香港。到了香港,李士群就与当时日本驻香港大使馆总领事中村丰一取得了联系,在与李士群的接触中,中村丰一认为李士群在香港能够发挥的能量,远不如在内地搞情报工作更重要,于是中村丰一将李士群介绍给了当时日本驻上海大使馆的书记官清水董边。

随后,李士群又回到了上海,见到了日本驻上海大使馆的书记官清水董边。清水董边为了探测李士群的能力,以及李士群对日本的忠诚度,命令李士群先自行为上海大使馆搜集国民党内部的情报资料,李士群为了在清水董边面前表现自己,在接到清水董边分派的任务后,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就这样,李士群从一个叛党投敌的中国共产党的叛徒,又变成了叛党投日的中国国民党的叛徒。

说到李士群叛国投敌,这里还有个小插曲。李士群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就和日本政府取得联系,还和日本间谍川岛芳子有关。川岛芳子原本是清朝的格格,却成为了著名的日本特务。

在七·七事变发生后,中统局就曾命令南京总部的中统局特务们严密监视日本间谍和叛国汉奸们的行动,作为中统局的特务,李士群也参与了此项任务的实施。就是在执行此项任务的过程中,他见到了川岛芳子,面容姣好、婀娜多姿的川岛芳子让李士群心动不已,然而身为日本间谍的川岛芳子警惕性却很高,李士群很难找到机会靠近川岛芳子。在南京沦陷,李士群潜逃到汉口后,他竟然再次看到了让他神魂颠倒的川岛芳子。

在汉口,李士群再次伺机接近川岛芳子,而川岛芳子此时,也在物色能够为她提供情报的中国特务,于是二人逐渐熟识。一次,酒后,李士群不慎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这让川岛芳子认定,李士群能够为己所用,于是,她用“美人计”诱惑了李士群,令本来就有心投靠日本政府的李士群不仅向她透漏了大量国民党中统局的内部机密,还对她生出了唯命是从的所谓感情来。后来,在川岛芳子的多次诱惑后,李士群沉溺在川岛芳子的温柔乡里无法自拔,只好任由川岛芳子摆弄,多次泄露中统局的各种重要机密,从那以后,李士群就走上了汉奸之路。

只是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纸里包不住火,李士群与川岛芳子的事情被李士群的其他同事察觉,报告给了中统局的相关负责人,然而谁也没想到,这份报告并没有交到中统头子徐恩曾的手里,而是落在了丁默邨的手中,于是,与李士群交往甚厚,还曾经被李士群救过一命的丁默邨擅做主张,将报告压了下来,还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李士群。

于是,李士群这才与川岛芳子商议,为了避免被中统局怀疑,由川岛芳子将李士群引荐给日本驻香港大使馆总领事中村丰一,李士群这才算正式投靠日本政府,走上了叛国的不归之路。

后来,川岛芳子又将李士群介绍给了日本驻上海特务机构“梅机关”的负责人土肥原贤二和晴气庆胤,由此,李士群叛国投敌,迫害中统局、军统局,杀害中国共产党党员、各界进步人士以及爱国人员的汉奸生涯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