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是家乡————————————

城堡上方的灯塔,被艾妮用心源力点燃,正放着粉色的亮光。曲奇站在庭院里,远远的望着那明亮的火光跳跃,一脸惊奇。

“这样迷启大人就会回来了吗?”曲奇转头望向远方,“这光能传多远啊……”

小九交叉着双臂,一脸漫不经心的科普道:“不管多远,迷启都能看到。这可是定主的召回灯塔。如果再早几个月,就算是伊琳……”说到这小九讪讪的停下来,原本带着笑意的嘴角垮了一下,然后又重新笑了起来,“反正很厉害就是了。”

头顶上的彩带缓缓的飘着,几片火星跳出了篮筐,溅到栏杆上。曲奇也不再开口问,而是安静的看着火光燃烧殆尽。当最后一星火苗熄灭,灯塔只剩几缕残烟扶摇直上的时候,不知从哪飞来一直发着蓝光的小虫,绕着盘踞着的烟雾飞了三周,然后烟雾就完全消散了。

看着那点蓝光,小九咧开嘴,然后往上一跳,“迷启回来了,我去接他。”说着就在半空中消失了。留下曲奇一个人待在门外,听着不知何处传来小九的后话,“曲奇你叫上其他人,去大门那里看热闹吧。”

曲奇无奈的耸耸肩,去叫大家了。边走边嘟囔,“曲奇也想飞。曲奇也想跳。曲奇也想闪啊……”

当曲奇拉着碎碎走到大门处的时候,艾妮和布吉已经等在那了,没有灯光照耀下的山脚暗黑一片,只有艾妮做出的几团火烛漂浮在旁边照明,晃晃悠悠的,照的气氛诡秘异常。

只见迷启一脸凝重的拿着那把打开的锁,思索良久,开口说:“门后是一个和城堡很像的世界,在邀请我们过去。虽然理由不明,但是没有恶意。”

布吉缓缓的走上前,伸出小手抚摸着那扇大门,一直平淡的脸上露出了几丝怀念,她轻轻的说:“布吉知道为什么。”她回过头郑重的看着迷启说:“因为那是布吉的家乡。”

“哎?家乡?”曲奇惊讶的看着布吉,“我们除了城堡还有其他的家吗?”

布吉短短的黑发被风吹起,听闻曲奇的疑问,抿起嘴点头道:“布吉想回去。”

脚下的青草缓缓的摇摆,几丝微风拂过布吉的头发。迷启看了看布吉说:“布吉你没法一个人去,这门要大家一起才能打开。而且……”迷启顿了顿,声音低沉,“我们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

夜空中点缀着闪亮的星辰,布吉的眼睛也如宝石般光彩夺目,“我知道。”她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开口,而是转身继续看向那扇门,带着难以言喻的向往。

然而微风穿过山谷,带来细微的响动,大家心里都隐隐约约的听到一个声音在说:“总归会有那么一天的。”

—————————————一家——————————————

艾妮看着月光下的布吉,分明看到了她眼中的坚毅光芒,不由得笑了笑,“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嗯?”布吉一愣,眨眨眼望向艾妮。

昏黄的火光在身边摇晃,艾妮抬头远望,庭院中央是巨大的石碑,在淡雅的月色下显得十分圣洁。艾妮翘了下嘴角,“布吉的家乡,不也是我们的家乡吗。”她随意的伸手去摸摸布吉的头,“我们是一家人啊。”

一向面无表情的布吉,头发被艾妮弄得有些散乱。她抬手理了理刘海,脸上难得出现了惊讶的表情。她回头去看迷启,只看到迷启温和的拉着小九的手,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而小九一脸兴奋的盯着那道门,“好啊好啊,小九好久没有去其他地方了。”她迫不及待的绽开笑容,“什么时候能去啊?”

啪。小九的头被学士舞用纸扇敲了一下,小九立马安静下来,捂住头转身,怨念的看着学士舞,“学士小姐有啥不满吗。”

学士舞一身淡色长袍,背着手望了望天,然后才悠悠的开口:“没有。只是那扇门没那么容易打开。”然后她看着撅起嘴的小九,又是一纸扇,“现在咋呼太早啦。”

“……切。”小九嘟嘟囔囔的躲到迷启后面,逃离学士舞的攻击范围,扒着迷启的衣角说:“那才说明门厉害嘛。小九只是好奇啊。”

迷启闲闲的站在哪,不置可否地看着小九。

那忽然出现的大门,金色的门边微微发光,在夜色中仍然无比清晰。

一直跟在艾妮身后的碎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在提到门的时候,有些担忧的皱了皱眉头。

而看着那扇门,站在最外围的曲奇心里莫名有一股恐惧,张了张口,想说什么,还没出声就对上了布吉刚好看过来的眼睛。

天空漂浮着几缕薄云,给明亮的月光蒙上一层面纱。尽管身前不远处飘着几点烛火,但曲奇整个人都隐没在山体的阴影里。而布吉站在门前,门上点点闪光都衬在她身上,发梢都亮起了金黄的色彩。黑珍珠般的眼神中也带着明亮的反光。

期待……曲奇看到布吉的脸上写着期待。本来想说的话一下子吞了下去,说出口的四个字让曲奇一片恍惚。

“一起去吧。”曲奇的声音很小,但布吉还是清楚的听见了。

脸上是淡淡的微笑,布吉看着大家回答,“嗯。”

—————————————阶梯——————————————

天色慢慢的亮了起来,阳光一点点洒在院子里的草地上。迷启已经离开了城堡,留下了一条蜿蜒向上的阶梯,从庭院底端延伸出来,以优美的弧度爬上了山体,尽头是那扇发光的大门。

“当有人都能从院子走到大门前。”迷启走之前说:“门就能打开了。”那条阶梯在朝阳中投下斜斜的影子,看起来虚幻而悠长。

艾妮穿着一身青色的汉服,长发束成两缕,对着刚睡醒的大家指了指阶梯,吩咐道:“大家试试吧。”

晴朗的天空下,庭院一片碧绿。布吉迈着小小的步子,踏上了阶梯。脚步声在寂静的早晨中十分清晰。咔。哒。咔。哒。

学士舞斜靠着栏杆望着布吉往前走,看着那个小巧的身影缓慢的走到阶梯的一半,然后轻声开口说:“极限了。”

话音刚落,阶梯上的布吉卡在了半途,小脚抬起,但落不下去。又使劲试了几次以后,布吉索性收回重心,一盘腿坐在了阶梯上,一双乌黑的眼睛往起点望了过来。

天朗气清,阳光透过树荫洒下一地斑驳。艾妮对着布吉看过来了眼神,悄然一笑。而后身形一闪,就落在了布吉的身边。布吉抬头看了她一眼,青色的丝绸衬着艾妮淡粉的发丝,显得悠然恬静。

阳光暖暖的照在阶梯上,艾妮懒洋洋的倚靠着栏杆,朝着庭院那儿招手道:“小九,过来。”

“嗯!”小九点点头,一个弹跳就往阶梯那闪。学士舞想抓住她,但只抓了个空,只能一脸无奈的看着小九像撞上了透明的玻璃,砰的一声被拦在了阶梯三分之一的地方,晕头晕脑的落了下来。

“……”学士舞无言的看着艾妮,只见艾妮毫无愧疚的站在阶梯上,交叉着双臂,一副“今天天气真好啊,我又没叫她闪,关我什么事”的表情,只得叹了口气,默然无语。

“痛痛痛痛痛。”小九揉着自己的脸,委屈的看着站在半山腰的艾妮,盯着那张无辜的脸盯了半响,小九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抽了抽鼻子望向起点处,“学士小姐,不过来吗?”

学士舞站在原地摇摇头,把曲奇推上台阶,一边看着曲奇艰难的往前走一边开口,“根据我的计算,应该能走到阶梯的八分之三处。”

“实践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吗?”小九对学士舞喊,“不试怎么知道啦。”

几朵白云悠然的飘在天空中,学士舞面对小九的质疑完全不为所动,“实践是联通主观世界与客观世界的物质性活动。”她推了推眼镜反驳,“我们本来就在心灵世界里,根本就没有客观可言,何况是实践。”

“……呵呵”小九彻底被噎到了,只好干笑着不再说话。

气温慢慢上升,阳光照在身上带来了热意。曲奇一转头,看到碎碎卡在第三个台阶那儿,无法往前走,僵在原地。虽然寸步难进,但她还是不停的努力往前。汗水打湿了她的衣服,脸上也泛出了疲惫的苍白。

“不要那么着急啊,碎碎。”小九看着碎碎的样子有点担心,“不行就往回走吧。”

然而碎碎仿佛没听到一样,径自深吸了一口气,又抬起了脚。

阳台外一片青葱,女孩正坐在电脑桌前。阳台的门开着,光线和微冷的风透进房间,吹得悬挂的纸张悠悠的摇晃。

学士舞看着有些虚脱的碎碎,皱起了眉头,“这样是不行的……”说着把眼光投向慢慢往回走的艾妮。

艾妮一身青衣,裙边轻浮,几步就走到了碎碎面前。“碎碎。”艾妮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折扇,那扇尖一转,正正的敲在了碎碎的头上。

碎碎看着眼前的艾妮一愣,微微的喘着气,收回了正尽力迈出去的步子。

山间几声悦耳的鸟鸣,艾妮缓缓的摇着刚展开的扇子,对碎碎说:“回去吧。只要一个人能走完就可以了。”看着碎碎露出不甘心的表情,艾妮咔的收起了扇子,又敲了她一记,“不要这么死脑筋。家族里那么多人,你不擅长的事情交给别人就行了。”那山间的泉水潺潺的流动,注入到远处的潭水中,艾妮漫不经心的碎碎说:“扬长避短不懂啊?”

碎碎的气息逐渐平和下来,身上打湿的白色衣衫也被艾妮随手蒸干,散发出丝丝香气。太阳已移到斜上方,树影散落了一地。看着艾妮不容置疑的眼神,碎碎叹了口气,点点头,转身回到起点处。

“你们要加油。”她坐在起点,端上了几杯冰镇果汁。

而阶梯上的小九也欢快的回答:“那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