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一若看着如此认真的司徒晔,除了点头他还能做什么?
他跟司徒晔从十岁就相识了,到如今也有六年了,他这话不是说着玩的,既然是认真的,他何必推搪了他的一番真心实意?
他在宫中过的确实不太好,倒也不是银钱或吃喝上短了缺了,而是个人的感情。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亲情是可贵的,尤其是宫中的孩子。他们见过了尔虞我诈,虽然面上什么都不会说,可心里终究是会失望,会落寞的。
不然司徒晔也不会偷偷跑出宫去玩了,也就不会遇到他了。
既然他们相识了,还一见如故,就说明他们之间的友情、亲情早就注定了。
他们就是兄弟!
婵儿抿唇笑了,她抬头看向屋外,现在又到了哺时了,时间过的真是快呢!
想来她与司徒晔认识也不过一月而已,他又是在皇宫长大的皇子,能对她如此的推心置腹,她真应该庆幸,她又有贺家兄妹这样的好朋友…
她这一世过的,起码到现在为止过的很幸福。
“阿晔,明天我们吃过早饭就回去吗?”
司徒晔摇摇头:“过了午时再回去也不迟,上午我领你逛街去!”
婵儿显然很高兴,她第一天来的时候,看到街道上那么繁华就已经产生这样的想法了,可是当时有任务在身,现在却能跟他一起去逛街。
可是第二天出门的时候她就笑不出来了。
早晨,她还没睡醒,就有一堆丫鬟过来伺候她起床穿衣,她闭着眼睛任由她们捣鼓了,最后洗漱完毕,又替她穿戴好之后,她才睁开双眼,看了铜镜中的自己一眼,她嘴巴微张。
这…这…把她当花蝴蝶了吗?
她一身白色纱裙,腰间用水蓝丝软烟罗系成一个蝴蝶结,淡雅清秀,墨色发丝挽起,头插六只精致小巧的蝴蝶钗,颈前静静的躺着一只翡翠蝴蝶,耳旁缀着一对银蝴蝶耳坠,腰间佩带一块玛瑙蝴蝶佩,手上带着一只芙蓉玉镯。虽然感觉应该很不协调,但颜色搭配得益,却是素雅的极致。
不过也太过招摇了吧?戴着这么多蝴蝶出门,会不会有人认为我是蝴蝶王?那不就是虫王?
蝴蝶貌似是虫子变成的吧?
婵儿顿时觉得自己的脚步沉重了三分。
刚出了屋子就看到司徒晔,司徒晔上下打量了她,然后点头,非常傲娇的说:“一般。”
婵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是不是你吩咐的?”
司徒晔装死,迈步向膳厅走去。
吃完了饭,几个人就出了贺府上街了。司徒晔指着车里另一套服装说:“呆会进宫你还得换下衣服,这身衣服适合进宫穿。”
她点点头,宫里的规矩太多了。她开始有些忐忑了,“我不懂规矩…”
“没事有我呢!到时候我罩着你!等过了七哥的生辰,我让我宫里的嬷嬷教你宫规,你这么聪明,肯定很快就能学会的。”
“你还真是抬举我。”
司徒晔笑了笑,在他的心里,婵儿是聪明到了极点,只要她想学,没什么不会的。等等…
他突然看着婵儿,笑的一脸探究:“你不是说除了功夫之外,你什么都会吗?怎么不会品酒?宫规也不懂,不会宫廷礼仪,你能说你什么都会吗?”
婵儿正端着茶盏喝茶,结果听到他说话一口茶喷了出来,司徒晔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没来的急躲,结果华丽丽的被喷了一脸…
司徒晔愤怒的摘下脸上的一片茶叶,脸瞬间黑了。
婵儿尴尬的放下茶盏,眼睛滴溜溜的转,赶紧拿出手帕替司徒晔擦脸:“阿晔,这可真的怪不了我,我当时那么说就随口一说,谁知道你竟然记住了。而且…其实我会品酒。”
“什么?”
司徒晔觉得自己被骗了,脸色更黑了。
“因为我不想跟凌环树敌,为了一个比赛争的面红耳赤,没有必要啊。所以我才说我不会的。不过花的那关我可没故意放水,她是真的比我厉害,我不是大家闺秀,注重的不是这些。”
“婵儿,凌环那人不值得。就算你故意放弃了,她也会认为你是真的不会,不会觉得你是在给她机会。她想的永远都是她自己,这么自私的人,没有必要去讨好。”
婵儿叹气,司徒晔哪知道,婵儿要讨好的人根本就不是凌环,而是凌浩,若是她赢了凌环,凌浩脸上也没光。若凌环赢了,凌浩又知道司徒晔也参加了,自然会想到他是故意的。
“阿晔,官场如战场,我知道你也很聪明,只是有些事你想的还不够全面。你啊,太单纯和善了,能在官场上立足的人,哪一个不是如狼似虎?可面子上却都是谦谦君子。”
司徒晔沉默不语,这话他相信,以前他虽然想过要争夺,却没想过要去拉拢这些大臣,因为最后的决定权在他父皇手中,而且他一直都知道,他父皇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只要他也做到为民考虑,他父皇不会不考虑他的。
但很显然,他想错了,这一趟出宫,他在民间体验到了很多事情,也听说了很多事,也知道了皇上虽然权利大过天,但却不是可以任性妄为的。
真正可以任性妄为的,那是昏君!
最近又看到婵儿做的和说的,他更是觉得自己不够成熟。
“你觉得我适合做太子吗?就算父皇有打算要换太子,我真的适合吗?我…”
“你太过纯善,阿晔,你应该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人善别人欺,马善被人骑!人与我真心交好,我比还之以善,若与我蛇蝎,我应该怎么办?”
婵儿看着司徒晔,问道。司徒晔知道,她只是这么打比方,意思就是要告诉他,他现在的处境,真心待他好的,他应该对他和善,可若是对他不好的…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婵儿点头,“阿晔,你很聪明,只是你把人想的太过单纯了,人心险恶啊。就算是我,阿晔,你也应该时时提防的,当初我就那么几句话,加上救了你,你就对我掏心掏肺,若我真的有心害你,你会身败名裂,然后到死你都想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司徒晔没有接话,他不喜欢听这话,他相信婵儿,她绝对不会害他的!
婵儿也没理他,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立刻喊道:“停车,停车!”
丫鬟过来扶着她下了车,司徒晔也下来,他疑惑的看着她,你要在这下车干嘛?
婵儿指着路边卖棉花糖的说:“我想吃…”
司徒晔嘴角抽搐,然后毫不留情的打击道:“你还小,还是个孩子,不能吃,吃了牙牙会长虫虫的!”
婵儿眉头紧皱,小?她已经过了换牙的年龄了,再说她也仅仅比他小四岁而已!
四岁算小吗?根本就不算!
“那我吃那个。”她转头指着另外一个摊位说,司徒晔转头看过去,差点没吐血!
“乖,你能不吃糖吗?”
“我可以说不能吗?”
婵儿真诚的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的司徒晔一阵眩晕,鬼使神差的就吩咐了下人去给她买了糖人回来…
看着手中的糖人,司徒晔既不想给她,又不能自己留着,他一个大男人,当街拿着一串糖人,丢人不丢人?最后一狠心将糖人扔给她:“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婵儿笑得眼睛眯眯的,丝毫不计形象的在大街上就吃了起来,司徒晔眉头一皱一皱的,婵儿啊,好歹你也十二了,你以为你是小孩吗?顾忌点形象好不好啊?
他此刻肯定是忘了,刚才谁说婵儿还小,还是孩子来着?
贺子希凑了上来,看着婵儿吃糖人忍不住笑了,她平时看起来精明无比,又那么聪明,一点都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没想到还喜欢吃糖人,也许是她生长环境决定了她平时的睿智吧?
若她不聪明一点,此刻她就保不住她自己的清白了。甚至命都不在了吧?
四个人顺着街道走了下去,街边有卖冰粥的,有混沌,刻字算卦的,婵儿路过一个画摊的时候怔住了,她看着那些画,画的虽然不是很好,但很潇洒肆意。
自由的人啊,画出来的画都如此洒脱。
“婵儿姑娘,你可知道,殿…阿晔他也会画画,而且还画了一张你的肖像画,当个宝贝似的贴身收着呢!”贺一若想到那天从将军府出来后,他无意中看到他怀中的纸张,于是抽出来看,当时司徒晔那紧张的模样,就好像他抢了他的命一般。
婵儿嗔怒的瞪了一眼司徒晔,然后转头欲走。
司徒晔被瞪的莫名其妙,更是将错都堆到贺一若的头上了。虽然贺一若说的是事实,可也不能当着婵儿的面说!于是他跟贺一若打闹了起来。
贺一若的功夫身手都比司徒晔好,于是几个回合打闹下来,贺一若很自然的从司徒晔的胸前抽出一张折叠的很整齐的纸,然后扔给婵儿,司徒晔惊的过去抢,可惜晚了一步。
婵儿已经打开,跟那日自己从将军府看到的差不多,但是比将军府的那幅画造诣要好很多,她看着画上的题名:“如描似削身材,怯雨羞云情意。举措多娇媚。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你是说她还是我?”
婵儿指着画上的女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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