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屋内顿时一片静寂。
夜已深沉,小区里的居民都已安歇,整栋楼里,只有这个房间还亮着灯,其他窗口都是黑乎乎一片。
外面的小路上,看不到一个人影,路灯黯淡昏黄,地面上树影轻晃。
窗下白杨枝摇叶动,沙沙作响,远处天际,隐隐有电光闪闪,雷声殷殷。
风已起,雨将至。
三人围坐在窗前的小桌旁,杨七对窗而坐,丁宝与桂逸明隔桌相望,桌上仍有饭菜,此刻三人却相对无言。一阵夜风从窗口扑进来,三人都从心底里感到一股凉意。
喟然叹一口气,丁宝将手中碗筷轻轻放在桌上。
缓缓站起身来,杨七转身面向空荡荡的客厅,目光闪动,看着门户半掩的卧室,口中一字一吐:“既有贵客来访,何不现身一见?”
语音清扬,在屋内空气中隐隐回荡。
卧室之内,有人轻笑一声,接着房门“吱呀”转动,从室内黑暗之处,举步走出一个人来。
丁宝和桂逸明都站起身来,静静看着凭空出现的这个人,二人都没忘记,这里是六楼。
眼前这人穿一条浅色休闲裤,罩一件微蓝短袖衫,个子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长眉凤目,面如冠玉,唇上淡淡两撇八字,平添几许成熟男人味道,若不是眼角已有微微细纹,倒还让人误以为刚过而立之年。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儒雅,倒像一位台上育人多年的教书先生,又怎像一个半夜翻窗入户的梁上君子。
眼中一丝讶色一闪而过,这位教书先生却是不慌不忙,一边连连拱手,一边往前踱出两步,斜斜停在杨七前侧几步之外,浮出一脸略带歉意地笑容:“来得突然,扰了三位宵夜的雅兴,恕罪恕罪……”
丁宝目光在这教书先生白皙修长的手上闪过,心中一动。却见杨七身子也是微微一颤,想来也跟他一样,已然注意到异常。
当下杨七却是神色如常,笑道:“远来是客,先生且请入坐,莫显了我们这些后生小子不懂待客。”
那先生却是微笑摆手,说道:“无妨无妨,今日果然不虚此行。”
眼光在三人身上一一转过,转而又看着杨七笑道:“本只为拜访丁小友而来,没想到在座两位也都是青年才俊,真是幸何如之,幸何如之。”说罢竟是抚掌大笑。
丁宝只觉得方才那人眼光转过之时,似乎在自己身上微微一顿,此刻又听他说是为自己而来,心中更感诧异。
更加上那人笑声入耳,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响在耳中竟如滚滚惊雷,震得心头一阵乱跳。三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是一片骇然。
突然门口传来异响,三人齐齐扭头看去,却见一人穿门而入,施施然走了进来。
真正的穿门而入。
门板就像纸糊得一样,在那人抬手举步之间,悄无声息地碎成无数碎片,纷纷撒落在地上。那人身形却未受丝毫阻滞,几步之间走到厅内,一声不吭停住脚步,正与那教书先生站成一条直线。
杨七心中剧震,眼前这个人进来之后,所站方位与那教书先生遥相呼应,将自己三人逼在一个角落之中,身手难以施展,辗转腾挪的空间有限。看眼下情势,虽然对方还未出手,自己这边已然落了下风。
破门而入的这个人,穿一身黑衣,身材瘦瘦高高,差不多比那教书先生还要高出一头,面颊削瘦,肤色微黑,眼窝深陷,双目之中精光四射,脸上神色深沉似水。站住之后一言不发,双手轻轻垂在身侧。
转眼之间,三人已将新来之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最后眼光一滞,都在那人垂在大腿外侧的手上停了一下。但见那双手肤色黝黑,看上去干枯瘦狭,上面根根青筋暴突,端地令人印象深刻。
丁宝干笑一声:“看来我们眼福不浅,竟能同时目睹两大绝学现世,今日这陋室之中真是蓬荜生辉!”
“碎玉掌……奔雷手……”桂逸明口中喃喃念道。
教书先生与那黑衣人对视一言,都是颇感惊奇。教书先生笑道:“想不到三位年纪虽轻,阅历却是不浅,竟能一眼认出我们这两门手上功夫。”
杨七笑容微微发苦,嘴里觉得有些干涩:“看先生双手晶莹如玉,十指修长,掌上隐隐有光华流转,想来已将碎玉掌练得如火纯青。至于这位黑衣先生……”
“行走之时,双手摆动之间,隐有风雷作响,虽然黝黑枯瘦,老茧厚实,但是整双手就像用一块墨玉精雕细琢而成,隐泛流光,正是奔雷手已练到精纯的特征。”丁宝面容淡定,嘴角却有一丝苦笑。
“精彩,精彩!”教书先生轻拍双手,赞叹道:“今天三位真是给我二人不少惊喜。短短扫视一眼,就能捕捉到这么多信息,做出准确判断,实在难能可贵,愈发令我感到今日来得大有收获。”
却又突然换了一幅惋惜模样,摇头叹道:“可惜眼看就要英年早逝,实在令人扼腕。”
说罢抬头看着三人,眼神竟已变得有些阴森。
三人顿时心中一紧,丁宝苦笑道:“听先生口气,是为我丁宝而来,却不知丁宝哪来这么大面子,竟然惊动两大绝学齐现江湖。况且我与先生也是初次谋面,却不知何时惹过这么大的仇怨?”
却见教书先生含笑摇头,黑衣人冷哼一声,两人竟是打定主意不露半点口风。
三人对视一眼,丁宝暗自运气,杨七捏紧双拳,桂逸明双手叉腰,右手轻搭在腰带之上。屋内顿时剑拔弩张,杀机汹涌。
忽然左手扶住桌子,丁宝眉头深锁,沉声说道:“不对……”
“……还有人!”
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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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白天网络出了些问题,刚刚恢复正常。老刀现在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