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二姨娘那声呵斥,全场静得连根针落地之声都能听见,三姨娘的反驳,更是让人听了个明明白白。不过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这事若段老夫人和老爷不愿计较,也不过是会说看在她为儿急乱了心,一时失言罢了。
“父亲叫我来的,怎么了,难道父亲说的话在你眼里什么都不算?”段云苏可没有和她好声好气的想法,这池子水,搅得越乱越好。别人都这般说话了,难道自己还要装圣母不计较?
二姨娘一噎,后又反应过来:“都是你!都是你害我儿子成这样的!我可怜的儿啊……”
“这是怎么回事?!”段常在沉着一张黑脸,怒视着段云苏,心情显然不咱地,声音也带着火气:“你都做了什么了?”
段常在这人,无疑是偏心的,对二姨娘及她的三个子女,很是偏爱,如今一听事出有因,便毫不犹豫地怀疑起令一个女儿。
段云苏白眼一翻。
靠!躺着也能中枪!
“我做什么了,我也不甚清楚,这你就要问二姨娘了。”段云苏淡淡地看了一眼段常在,眼中的淡漠让人心惊:“二姨娘?我怎么害大哥了?冤枉人也得要有个说法啊。”
二姨娘抽泣着看向段老夫人,抹着眼泪道:“老夫人,清儿久治不愈,妾身心急便请来道长。那道长却说,是大小姐命格与清儿相冲,才让清儿这般的!”
说完恶狠狠地看向段云苏,眼中的狠意毫不掩饰。
段老夫人转着手中佛珠,半晌才问道:“云苏与余清同处了这么多年,怎么今日才说有冲撞之事?”
众人也是疑惑地看向二姨娘。段云苏忍着怒火不发作,老夫人这话可也是自己想问的。她且看着,看她能闹出个什么花样来。
二姨娘却有些欲言又止了,她看了眼床上的人,回过头来,便带上了嫌弃的模样,语气阴凉,声音甚是尖锐:“道长说了,大小姐死过一回,身上沾了晦气!”
此话一出,人人脸色都是变了一变。他们可记得清清楚楚,当日的段云苏确实是断了气的……
段老夫人乃信佛之人,对鬼魂神明之事也心存畏意。今天她就不信了,拿这个来说事,不管真假,她段云苏都别想干净脱身!
此刻段老夫人的神色也有些犹豫了,神鬼的说法在古代,可是很受迷信的。
段云苏瞧见了二姨娘眼中闪过的一丝得意,心中冷哼一声,面不改色地问道:“那二姨娘说该怎么办才好呢?”
见众人都信了,二姨娘更是得意,上次整不死你,这次还不成?!
“道长说了,如今之法,只有一人搬了出去。清儿病重不方便,便只有劳烦大小姐了。”
原来是想赶自己出去。
段云苏忽地抿嘴一笑,弄清了她的目的,自然不会顺着她的意思。越是想让自己走,她就越要在她眼前晃悠!
“我搬出去也不是不行,二姨娘且让我看大哥一眼罢,也算是告别。”段云苏淡淡说道。
二姨娘没想到段云苏居然这般好说话,心中顿觉不简单。可转念一想,料她一草包,又能做出什么事来?二姨娘心中嗤笑一声,不疑有他,侧着身子让段云苏瞧了段余清一眼。
床上之人脸色略显苍白,眼窝下带着一抹青影,唇色较浅但却并未看出久病的干裂痕迹,更不用说因病痛而该有的瘦削了。
病是病了,却远远没到他们说的药石不治的地步。
段云苏掩嘴一声嗤笑。
二姨娘一看,又是抓着机会哭着大闹:“你居然还笑,我清儿都这样了!老爷,你看她!”
段云苏此刻却没了陪她继续玩下去心思,她打量了眼二姨娘姨娘,悠悠说道:“二姨娘其实也没那么伤心吧,瞧这身打扮,花了不少心思罢?”
缕金丝牡丹锦衣,头上是精致的近香髻,金簪玉钗,胭脂唇红,哪有儿子重病亲娘还能如此精心打扮的?
“再有这屋里的熏香,实在是惬意得狠呐。”
二姨娘眼光躲闪,其余的人一听才察觉到其中的状况。他们一来便只顾这段余清,倒没留意到这些细节。
“二姨娘,你千算万算,却算漏了我会医术。”段云苏也不怕在众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才华。她盈盈一笑,好整以暇地坐在床边把起脉来。
不把还好,一把,段云苏忍不住乐了。真真是好大个黑锅想往她身上栽啊,冤枉也不找个好点的由头。她怎么害都好,却绝不会害得段余清这般状况。也不知呆会二姨娘听到了会是什么反应,她倒是期待起来了呢。
段云苏悠悠地收回手,眼神复杂地看向二姨娘,忽然厉声说道:“大哥身边的小厮是谁?给我拉上来!”
众人一惊,这是要闹哪样?
段老夫人敛着眼,明显是默许了段云苏的行为,大家不敢质疑,也就只等看好戏了。
没有人动手,段老夫人身边的红叶站了出来,沉着脸叫来了侍卫。
不一会,一青衣小厮被府中侍卫提了上来,摇摇晃晃的身子,似乎还没睡醒。
段云苏走向前,居高临下地质问道:“昨晚少爷去了那地方,你作为他的随身小厮,也不拦着点?”
那小厮名叫书砚,昨日陪着公子出去玩乐,酒喝多了还没睡醒就被提了上来。
如今还云里雾里的,听段云苏这么一问,还以为昨晚的事主子们都已经知道了,便急忙磕头领罪:“奴才知错,奴才知错,以后定不会让少爷进那倚醉楼。”
倚醉楼什么地方,段常在身为男人哪会不清楚,他一拍桌子,怒声问向那小厮:“少爷不是病着吗?怎么会进了那地方!你给我说清楚!”
书砚身子又是一颤。
底下的段云容却迷糊了,她悄声问向旁边的段余方:“哥哥,倚醉楼是什么地方?”
段余方脸色乍红,支吾着不出声。
“也奇了,不是说卧床不起么,怎么大哥出去了就每个人瞧见?”
段云苏可没那么多顾忌,她斜睨了二姨娘一眼,见她脸色开始发白,便打算再添一把火,说道:“大哥是病了没错,却不是没得治,安心休息几日便好。毕竟,这美色当前,夜夜笙歌,再强的身子也得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