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开出大门。
寇仲等一众高手,都以马代车,与百多名近卫队形整齐的护着王世充的马车,离开仍是热闹喧腾的荣府。
水玉儿看着他们转入另一条大街,为王世充作御者的徐子陵忽然勒马停车,水玉儿刚要瞬移过去,就见寇仲虚空打了一个早就商量好的暗号,让她按兵不动。
水玉儿疑惑的看着王世充探头出来,把欧阳希夷,寇仲还有一个道士模样的人喊进车内。车外十多个高手,忙跃上两旁屋顶,以防止敌人趁此时机潜至。
水玉儿想了想,明白寇仲方才在荣府曾经告诉过她,王世充身边的道人可风是内奸。估计要这下要上演“乾坤大挪移”了。趁这个时候,水玉儿快速的脱掉身上的大红色礼服,露出下面的黑色劲装,并且把今天精心梳好的头髻解开,随意在脑后束了一个马尾。
果然不多时,寇仲三人鱼贯下车,欧阳希夷故意把可风拉往一旁说话,阻挡他的视线,令他看不到脱下外袍露出与徐子陵同样装束,又戴上面具摇身变成其他人的王世充登上御者的座位。
大队开出。
本是寂静的长街,充满马蹄和车轮磨擦的声音,那种风暴来前的压力,使众人都有呼吸沉重的感觉。
天上乌云重重,正酝酿另一场风雨。
水玉儿摒住呼吸,右手捏了一个轻身术,轻巧的在不远处的树上与他们大队人马平行着前进。还颇有忍者风范,水玉儿在心中轻笑,并没有被这种气氛所压抑。
脑中回响着寇仲的指示,“玉儿,一定要保护好王世充,如果他要是被人盯上,用你的轻功去把他救出来,哪怕延迟一秒也好,我和子陵马上到。”
“还有,如果是子陵扮的王世充被围攻,不管怎么样,都不要去救他。放心,我们身怀长生决,普通的内伤都难不倒我们的。”
水玉儿咬紧下唇,难道让她看着子陵被人扁吗?还真是难以抉择啊!
正胡乱思考的时候,蓦地前方马嘶声起,整队人立时停下。
只见在前方二十丈许远处的暗黑里,隐然有一高大人影拦路而立。
众人一时都呆了,刺杀那有这般明目张胆的。
要知王世充辖下的高手几乎全数集中在这里,更不要说还有过百名精锐近卫,除非对方有比这更强的兵力,否则恐怕连王世充的马车都未摸着便要折兵损将而回。
那人不待这边的人喝问,发出一阵震耳长笑道:“王世充,你今天死定了!”赫然是刚刚在寿筵上出现的独孤阀主独孤峰的声音。
众人仍未来得及响应。独孤峰又暴喝一声,连续几个快速得教肉眼看不清楚的旋身,接着掷出一片旋转着似黑云般的东西,剎那间越过二十多丈的距离,朝前头的卫队飞割而来。
金属破风的急啸声音响彻御道,在灯笼火把光的映照下,水玉儿看清从独孤峰手上掷出的原来是一块直径达五尺的圆形大铁钹,锋沿处密布利齿,经他以特别手法掷出,画出一道美妙的弧线,以惊人的高速陀螺般急转而至。
独孤峰掷出圆钹后,立即往后飞退,皆因已气虚力竭,真元损耗极钜。
前方灯笼纷纷堕地。
众近卫慌忙滚下马背闪躲,恐慌的意念像涟漪般迅速蔓延,人人自危下马嘶人喊,四散避开。
水玉儿虽然大概知道他们出场的方式,可是近距离如此看来却惊得她头皮发麻。
寇仲、欧阳希夷等哪想到敌人有此先声夺人的一着,一时间只有呆瞪着圆钹由远而近急转飞来,朝马车飞割而至。
当圆钹离马尚有三丈距离,整队人有堕往地上的,有策马散避的,正溃不成军之际,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以惊人的高速和骇人的准绳降落在疾飞的圆钹上,足尖点正圆钹核心处,像仙人腾云驾雾般乘着旋钹飞来,令人叹为观止。
可风大喝道:“有刺客!”
欧阳希夷早腾身而起,希望能早上一步将对方截下。
化作御者的王世充变成首当其冲,眼瞪瞪瞧着对方驾钹而至,就要在马儿的上空掠过,自己的手下正以各种姿态闪躲的当儿,急旋的圆钹已带着敌人以弧形的进攻曲线,朝他脸门割至。
这边水玉儿却没有动,她知道王世充也不是没有功力的人,如此明目张胆的攻击,只有傻子才会硬碰硬。果然,只见王世充弹离座位,滚往地面,狼狈之极。
“蓬”!
圆钹在各人眼睁睁下摧枯拉朽的破入车厢顶下半尺许处,把车厢顶轻松地随钹铲掉,变成个恶形恶状的露天车厢。
四匹拉车的骏马先是受惊人立而起,接着颈折堕地,立毙当场。
刺客弹高少许,一个空翻,变成头下脚上,炮弹般投进车厢内。
“轰”!
整个车底寸寸碎裂,徐子陵所扮的王世充从车底滚出来,马车后方王世充方面的人除了四散躲避外,再无他法,更不要说对付敌人。
寇仲、欧阳希夷等一众高手这时已腾空而至,但在时间上却落后少许。只能瞧着刺客已飞临仍在地上滚动的徐子陵上方,双掌下按。
狂如暴风的劲气像一堵墙般压下,声势骇人至极。
水玉儿忍住想要冲出去的愿望,知道自己此时出去实在是不明智,只有紧紧盯住场上形势和滚落在一边真王世充的情况。
“蓬”!
气劲交击。
徐子陵喷出鲜血,被震得后脑猛朝背底下的青石地撞去。此时寇仲一行人已经来至破烂马车的上空,欲要下扑时,上方呼啸之声狂作,以百计的树叶利刃般漫空激射而下,令人有无从躲闪之叹。
隐约中四、五道黑影随着叶雨从天而降。
功力较次者无奈下只好舞起刀网剑罩,尽力封架。
只有寇仲、欧阳希夷、可风、玲珑娇四人凭着护体真气,增速朝刺客掠去,好赶在他续施杀手之前加以拦截。
“砰”!青石碎裂。徐子陵背脊着地,再喷出一蓬鲜血。
此时早先堕往地上扮成御者的王世充此时才贴地窜起,悄悄蹑往刺客后背,意图抽冷子给他来一记重的。
“当”!
操纵了整个局面的圆钹终于掉在地上。
水玉儿凝神瞧去,只见后来出现的四、五道身影其中有老有小,有男有女,都拿着武器强横非常。寇仲给一个女子堵在当场,而欧阳希夷则被一个老婆子用一把拐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只要不是瞎的,都会看得出来场上的局势有多么对他们不利。先前的刺客晃过寇仲的“井中月”之后,停都不停歇的向真徐子陵假王世充赶去。
在这种暗黑中,加上形势混乱,谁都看不出徐子陵是冒牌货。
徐子陵则是心中叫苦。
现在虽以己方为众,敌人为寡,但他却只能孤军作战,没有人可施援手。
他一边是破顶马车,另一边是分隔马道和御道的大树,前后两方却均被敌人封锁,令己方的人一时难以来援。
来者的狂劲掌风,冰寒似雪,将他完全笼罩其中,根本无从躲闪,剩下只有凭真功夫硬拚一途。
若敌方只有刺客一人,他怎也可支撑一段不短的时间,最糟是有居心不良的可风在旁,而他又势不能对他先下手为强,以致功亏一篑。
难就难在这个“装伤”的计谋上。
任他智比天高,此时也有一筹莫展之叹。
就在此时,水玉儿清脆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鬼魅般低声响起:“陵二哥,你相信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