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一纨绔

这样的经历,让她如何再敢轻易付出自己的真心?楚清苦笑,却要扮演好此时的角色,好生的安慰泣不成声的郦氏。

天色微明,一夜未眠的楚清缓缓睁开双眼,小心翼翼的从雕花大床上坐了起来。望着层层叠叠的纱帐,想到此时已经身在一个莫名的时空,突然间心中升起一抹寂寥。

昨天,在安慰好郦氏之后,她总算是得偿所愿的喝到了水。有了液体的滋润,让她有一种真正活着的感觉。

她的身体早已无恙,但郦氏却担心她再染风寒,不许她下床。所以,她只能趁着天色刚亮的时候,下床活动一下,前世她已经躺了一辈子,这一世,她十分珍惜能用双脚触地行走的感觉。

名柳和翠翠睡在外屋,这样可以随时听到里间的动静。但是楚清却不打算叫醒她们,她蹑手蹑脚的从床上起来,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当脚踏实地的感觉出现时,坚强如她,也落下了两滴泪水。

缓缓迈着步伐走向花格子的窗棂,推开窗户,楚清闭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晨带着微湿的空气,那种美妙的感觉,让她在心中感慨:活着,真好。

平复心中的激动之后,她睁开眼睛,眸光无意中落到窗台下的一面铜镜上。只一眼,她就被镜中模糊的人影给惊艳了。

“上天,待我不薄。”楚清嘴角弯弯,略微得瑟的低喃。

双脚下的力量,让楚清有些渴望的看向窗外庭院上的天际,她,突然有一种想要奔跑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强烈,很强烈……

安宁城是南楚南端的第一大城,又是交通要道,南来北往很多商旅都必须要经过这里,于是乎,这个城市变得越来越繁华,热闹。

所以,它又有另外一层荣耀,南都。

也就是说,安宁城中有皇家的行宫、离苑。这里是南楚皇室会出现的地方,虽不说每年都会有皇亲国戚到安宁城避暑游玩,但也总好过有些地方一世都难见天家之威。

安宁城中,坊市错落有致的排列,物品也都是集中贩卖,让穿上丫鬟装束第一次来到大街上的楚清不由得心中赞叹这古人也有对城市规划方面了解的人才。

“小姐,你等等奴婢。”名柳拨开人群,挤到楚清身边,小心翼翼的防备着四周有人冒失的冲撞自家小姐。

见状,楚清摇头轻笑:“你未免也太紧张了些,如今我这副模样众人恐怕是避之不及,又怎会刻意靠近?”说着,她反手指了指自己涂黑的小脸。

名柳不服气的道:“那可不一定,小姐天姿国色,美貌绝伦,又怎么是一点锅底灰能够掩盖的。”

楚清嘴角略微一抽,不再与这个倔强的小丫头争辩。是锅底灰没错,可是如今她不仅肤色变得暗沉粗糙,而且还刻意用画眉的炭笔在脸上点了些雀斑,若是这样的容貌都还能令人惊艳,她不得不佩服那人的审美观了。

清晨起来,楚清提出要逛集市的想法,立马招到了两个丫头的反对。翠翠更是准备跑去告状,被楚清先发制人的捆绑丢在床上之后,威胁着名柳出来为她带路。

天生就对做生意很有天赋的她一路走过来,不少吆喝声传入耳中,还有街边茶坊、酒楼,胭脂铺子……这醒市之声都让她格外的亲切。漫步在集市之中,她享受着穿越而来的一刻宁静,心的宁静。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自怨自艾的人。她欠别人的,她会想办法还回去。别人欠她的,她也会让那人连骨带筋的吐出来。她可是记得,一朝穿越,就有两个男人欠了她。楚清笑靥如花,可是却没人看到她眸底深处跳动的清冽光芒。

“呵呵呵……我就说那楚家的千金忒不要脸,人家状元郎都不要她了,她还巴巴的在人家大喜之日来个投湖自尽,这是盼着状元郎心里从此愧疚么?”

这笑声突如其来,包含着几分满满的嘲讽。

楚清停下脚步,循声望去,眸光所及之处,是几个布衣妇人倚着墙根晒着清楚的阳光,一边理着手里的麻丝,一边八卦闲聊着。

笑声还在继续。

“那些有钱人家的事咱们可管不着,就是可怜了楚员外,一辈子乐善好施,结果却有这么一个草包女儿。可惜可惜。”

“若是我有这样一个未嫁先休的女儿,早就送进姑子庙中来个眼不见为净了,怎会容她继续住在家中,平添白眼,影响家誉。”

“小姐!她们太过分了。”名柳早已经听得一脸怒气,若不是楚清死死拉住她的手腕,恐怕她已经冲上去和那些碎嘴的妇人扭打在一起。

“走吧。”楚清淡淡的收回眼神,语气很是平静。

不由分说地,楚清将名柳拉走,远离了那仍然在继续的几个妇人。

“小姐,你怎地还是如此心地善良,一点也不恼?”来到僻静的角落,主仆两人站在一棵大杨树下,名柳跺脚气道。

楚清幽潭般的双眸看向她,并未言语。在她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名柳和翠翠的谈话,内容大致相同,当时她都不恼,现在又有什么可气的?

说到底,楚清还是现代人的思维,并不觉得取消婚约有什么打紧的。她还庆幸自己没有嫁与那人,否则恐怕她现在想的就是如何和离,或者休夫了。

见自家小姐不理自己,名柳愤愤的道:“小姐可以不理会,但是今后怎么办?这留言越传越远,以后老爷夫人就是想要远嫁小姐也是不可能了。难不成小姐想要嫁给鳏夫或是去做他人小妾?”她从小跟在楚清身边长大,楚清善良,待她如亲妹,郦氏对仆人也向来和善,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小丫头这快嘴的性格,好在她的心始终是向着楚清的。

名柳的话提醒了沉默的楚清,如今她已经不再是离歌,而是一个古代人。在这个时代女子所受的束缚很多,婚姻就是其中之一。她自己到无所谓,但既然用了人家的身子,那么帮前任楚清洗掉这流言蜚语也是理所应当的。

楚清黑白分明的凤目中流光百转千回,将她那‘平凡’的容貌映衬得不平凡起来。突然,她开口止住名柳的喋喋不休:“名柳,为何那些男子脸上都涂满了胭脂水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