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喜乐不着痕迹的逢迎下,氛围很是融洽。
沈灵萱心满意足的抱着石榴花饼舔了起来,对,就是舔,因为这只悲催的孩子竟然还没长牙呢。虽然对着石榴花饼直流口水,但是却没有办法吃到嘴里,只能抱着聊胜于无的心思舔了。
关于长牙这件事,是自然的生长规律,是谁都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沈灵萱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她知道这事是自己不给力,哭闹都没用的,也就无可奈何的接受了下来。
用石榴花饼安抚了沈灵萱,李香秀和王喜乐才开始聊起了正事。
王喜乐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谦卑,说出来的话却透着有些小心翼翼,“姨奶奶明鉴,小的在杏花街上做糕点已经近三年了,当初是从魏爷手里租来的,当初约好了是半年一付租金的,这不眼瞅着六月底就要到期了。”
稍稍一顿,王喜乐才一边觑着李香秀的神色,一边小声又真诚的说道,“小的今天来呢,一来是给姨奶奶和二小姐请安,另外也想请姨奶奶给个恩典,小的想接着租用,只要姨奶奶肯给个方便,其它事情都好商量的。”
早前,沈兴出面从魏大户手里盘下这个铺子的时候已经打听过了,后来沈旺和沈兴又仔细的去铺子周围扫听了一遍,对于这家喜乐糕点铺的情况早就摸的门清了。
沈冠把这个铺子送给了沈灵萱,并交给李香秀掌管,那么关于这个铺子的一切也都是交给她做主了。沈旺打听到的情况早就和李香秀说过了,原本继续去收租金的事情沈旺出面也是可行的,可是考虑到铺子的主人变更,还是新主人和租户打个照面的好。
因此,当王喜乐很上路的上门拜访的时候,李香秀很痛快吩咐沈旺把他带进来后厅来。现在,听王喜乐没有任何隐瞒的说了这个铺子主人变更前后的情况,李香秀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王老板放心,虽然咱们从魏爷手里盘下了这铺子,可是也不准备自家做买卖的,既然你已经在这里做了三年的糕点了,无论如何也没有让你挪地的道理。”
李香秀的话让王喜乐一下子吃了定心丸,脸上露出了真正的笑容来,他深深的一躬到底,感激的说道,“谢谢姨奶奶的成全,谢谢姨奶奶的成全,小的代喜乐糕点铺子上下谢谢姨奶奶的成全了。您看这租金方面?……”
看的出来,王喜乐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的,询问租金的时候更是带着几分忐忑和小心。
李香秀很满意王喜乐的态度,并没有难为他,她一边回想着沈旺带回来的信息,一边随意的问到,“你们之前是如何交租的?”
“咱们之前是半年一交租,每次七十两,”王喜乐老实的说完,马上又谄媚的跟了一句,“当然了,那些都是老皇历了,姨奶奶慈悲,肯成全小的,小的愿意每半年再加上十两,以后每逢大节大气的,府上的糕点小的也都全包了,这样您觉得可行么?”
这话就透着新鲜了,哪有租户自发的要求涨租金的啊?一旁抱着石榴花饼的某小只有些想不明白了。其实,从这个王喜乐一进门,他浑身上下就带着小心、透着巴结呢,开始的时候沈灵萱以为他知道这里是沈知府外宅的缘故,所以有些拘谨和孝心,可是听着他这么自觉的自己就提出来加租金,她知道事情恐怕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了。
沈灵萱皱起了小眉头,李香秀也有些迷糊了,她略略一想,还是直接问了出来,“王老板,为何如此呢?我有些听不大明白了。”
“小的不敢欺瞒姨奶奶,”王喜乐认真的说道,“如今能继续在这里开铺子,小的已经很知足了。原本小的听说原主魏爷打算收了铺子自家开买卖的,小的在这里做了三年了,很多老客都熟悉了这里,小的不想换地方,所以赶紧去魏爷那里商量,看不能自己把这个铺子盘下来,哪怕是多花钱或者是用庙口街那更大的几间铺子换换都是可以的啊。”
“唉,”王喜乐似乎是想起了当时去魏家求买铺子碰钉子的事情了,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可是,魏爷一口回绝了小的。说是这铺子是他爷爷手里传下来的,不可能出手转让的,别说是小的这样的了,就是街面上有头有脸的言家、涂家出面都不可能的。可是,这铺子最终魏爷卖给了府上,小的这才厚着脸皮来求姨奶奶的,小的不求能买下来这铺子来,只求能继续租用。”
这件事情李香秀不知道,不知道是沈旺他们没探听出来,还是他们探到了却故意隐瞒了李香秀母女,更或者这铺子的来历颇有些门道,沈老爷故意吩咐了不让他们告诉她们母女的。
李香秀琢磨着王喜乐的话,越想越觉得是最后一种的可能性最大。李香秀是个聪明的,既然沈老爷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她也就选择了不追问,而是就着王喜乐话里的另外一个话题颇感兴趣的询问了起来,“哦,你在庙口街那边有自己的铺面?那里也很热闹呢,为什么非你要在杏花街不可呢?”
这不仅仅是李香秀的疑问,也是沈灵萱的疑问。至于杏花街的铺子怎么到了便宜老爹手上的,沈灵萱自己完全可以脑补出种种细节来,别忘了沈老爷可是管着整个安平的知府老爷,魏家可以不给什么言家、涂家的面子,可是却不能顾及沈知府的面子,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不管来自异世的沈灵萱怎么看,怎么想,她都无法改变这种世情。
因此,对于沈老爷在自己的辖下做的事情沈灵萱不怎么感兴趣知道,却对王喜乐和小娘亲说的庙口街的事情更有兴趣。这个王喜乐一看就是个精明的生意人而已,却没有那种挑战权威的霸气和爱好,可就是这么一个人自己在另一处繁华的街面上有铺子,却非要求爷爷告奶奶的求租这杏花街上的铺子,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就在沈灵萱和李香秀的疑惑中,王喜乐再次老老实实的开了口。
“姨奶奶有所不知,这庙口街上虽然热闹,却都是些小姐太太们的去处,多是些绣庄、成衣铺子、胭脂水粉铺子以及佛前供奉的香烛铺子一类的,没有糕点、杂食之类的铺子,小的一个做糕点的,过去没啥进项,擎等着赔本呢。”
王喜乐打开了话匣子,为了表明自己没有说谎,又补充着说道,“而且,不是小的自己在庙口街上有铺子,是小的远房亲戚在那有间小铺面托小的代为打理着呢,因此小的对那一带的情况也算是了解,同样大小的铺面,在那里连一半的租金都用不了,甚至稍微偏上一点的,一年四十两银子就能拿下,我给亲戚代管的那个小铺子,铺面虽说小了点,可一年二十两银子就租出去了。”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妥当了,王喜乐马上又恢复了生意人的本色,笑着说道,“姨奶奶别听我瞎咧咧,杏花街这铺子是顶好的位置、顶好的铺子,要是姨奶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吩咐小的,只要小的能做到的,绝对没有二话的,姨奶奶尽管吩咐。”
王喜乐该憨厚的时候不扯谎,该精明的时候也挺会说话,终于把李香秀说服了,也逗笑了。
李香秀抿了抿嘴,轻松的说道,“我不过是随便问问,既然杏花街那边的铺子和庙口街差别这么大,咱们就按照市价走,王老板方才的提议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就按照每半年八十两好了。至于咱们宅子里吃点心,还是要花钱买的,这一码归一码,不能让王老板亏了本的。”
“姨奶奶太客气了,”王喜乐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坚持着说道,“就是没有这档子事,咱们孝敬姨奶奶和二小姐几盒子点心也是应该的啊,更不用说现在姨奶奶这么照顾了,小的要是连几盒子点心还心疼,那成了什么人了?以后哪里还有脸出门啊?”
说着话,王喜乐马上从袖子里掏出了几张一早就备好的银票,取出了一张五十的,一张三十的,恭恭敬敬的放到了李香秀面前的桌子上,恭敬的说道,“姨奶奶,这是今年下半年的租金,请您过目。”
“没想到王老板还是的急性子啊,”李香秀打趣了一句,吩咐沈旺,“收起来吧,入了宅子的帐上。”
“是,姨奶奶。”
沈旺应声上前收了银票子,也收起了沈灵萱的另一种渴望。
其实,在方才听王喜乐那么小心翼翼的主动要求涨租金的时候,沈灵萱的心里就在悄悄的打着一个小算盘了,后来又听他说起这杏花街铺面和庙口街的铺子,沈灵萱那个念头更强烈了——那就是他们不收王喜乐的租金,而是用铺子入股,年年拿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