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街市热闹如昔,只是与半年多前相比,街上多了不少胡女沿街卖艺,衣衫褴褛却满面红光,笑得异常甜蜜。她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高歌,或轻舞,为这繁华帝都平添了些许异域风情。
三人一路闲逛至天色微暗,独孤谋与我们在街市分别,自骑马回了府邸。
我是李琰的侍女,自然是要在他府上留宿,他带着我避开热闹的大道,专挑幽静的小巷行走,我心里犯起了嘀咕,大唐官员的府邸大都集中在东城,与庶民的宅子被严格的区隔开,可谓是泾渭分明,去东城的话应该是走大道比较快,他为何要选没有人烟的小巷?
这些小巷纵横交错,四通八达,宛如迷宫般,我满心狐疑地跟着他在小巷中七拐八弯的走了好半天,来到一处不大不小的院落前,借着门前挂着的灯笼,我抬头望见门口的匾额上偌大的李府两个字,知道这里就是李琰的府邸,院门古朴典雅,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环境清幽,与我想象中豪门大族的府邸很是不同。
李琰上前拍响了门环,便与我立在门前静候,天空传来一声类似鹰的叫声,我纳闷地仰头看向天空,但天色已黑,什么也看不出来,这中原之地,又是在喧嚣的长安城中,怎么会有鹰的叫声?难道是我的幻听吗?听到轻微开门声,我忙收回神思,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半探出身子张望,眼光飞快扫过我,落在李琰身上,脸上露了个和蔼的笑容,躬身让到一边。
李琰提步进门,我低头跟在身后,他一面进门,一面微笑着说:“今日有客人,麻烦忠伯让萍儿收拾下客房。”忠伯躬身应是,掩上院门自转身走了。
李琰领着我穿过一片青翠的竹林,来到一个小厅,里面布置得极其素雅,只简单地摆放着几件黄梨木桌椅,小厅正中央供着一幅武将的画像,画像顶上挂着一块匾额,上书‘淡泊明志’四个大字,侧旁摆着个半人高的白瓷瓮,瓮中随意插着十几支翠竹,添了几分生趣盎然。我眼光四处打量了一下,随着李琰走到桌边,他轻撩袍摆坐了下来,我则呆立不动。
他抬眸看着我笑问:“走了这么多路,你不累吗?”
我转头看了看椅子,轻声问他:“现在算有外人还是没外人?”
他笑着点头,“家中都是自己人。”
我早已累得脚软,听他如此一说,忙找了把离他最远的椅子坐了下来,四下无人,坐他旁边压力实在太大。我提手轻锤着腿,他嘴角带笑端详着我,我瞥了他一眼,心中暗想,整天都笑,真有那么好笑吗。
正自顾想着,门外响起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一位年约十二、三岁清秀少女捧着托盘款款而入,李琰笑望向她,问:“客房收拾好了?”
少女摇摇头,一面走近李琰身旁奉茶,一面说:“还没收拾呢,听爷爷说府里来了客人,还是位女客,萍儿觉着好奇,所以特意来看看。”她转身又走到我身侧,将茶轻轻搁在几案上,一双俏目一瞬不瞬地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