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明显感觉周围人对我的态度转变很大,马场的马夫和小厮待我很是和善,经常一见面就给我行礼,这个我倒是可以理解,因为纤离的事情,他们普遍对我怀有感激之心。
而将军营帐那些守卫军士的态度却让我觉得有些尴尬,每次去营帐当值,他们总是将头压得低低的,态度相当的恭敬,跟我说话也是轻声细语,却从不敢多看我几眼,其中原因我自是明白一二,准是那日李琰为我擦烫伤膏惹的。
最让我琢磨不透的是其他侍女对我的态度,有人满面堆笑,有人面带不屑,也有人充满探究,一句话总结就是羡慕、嫉妒、恨。
虽想过解释,但所谓越解释就越掩饰,况且谣言向来只止于智者,就算我解释了,又有多少人会相信呢?所以也只好由着他们说了。
今日中午,正独自坐在侧帐中发呆,想着这几日营中对我的议论,心中很是郁闷。听得有人几声咳嗽,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轻叹了口气,慢慢抬头望去,视线扫到咳嗽之人时,愣了一会,侯承远一袭藏青锦袍立在帐门口,自从那日戏耍他不成,反被他捉弄之后,他已好久没来找过我了,我一直以为他在生我的气。
我朝他挤了一个微笑后,复又低下了头,有气无力地问:“不生我气了?”
侯承远几步走到我面前,叹气道:“我还不了解你的脾性吗,如果事事当真,那我还用活吗?不过你戏演得可真不怎么样,比长安城里的龟兹舞娘差远了。”
我姿势不变,依旧低着头,眼睛看着他的靴面,也不说话,只伸手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袍摆。过了一会,又听到他在我头顶说:“多日不见,你架子倒是越发的大了,跟你说话也不搭理,拽拽袍子算是个什么意思?又有心事?”
我蹙着眉头,抬头望着他,问:“你难道不晓得现下营中的热门话题?”
他低头看着我,笑说:“你是说你与李琰的那些传闻?”
我苦笑道:“你果然也知道了,现在恐怕整个南山马场的人都知道了,说我近水楼台先得月,扮猪吃老虎…………唉,反正说我什么的都有。”我掰着指头将我现在的“绰号”一一列举给他听,然后长叹一声,双手挠着头,把脸埋到膝盖上。
他道:“几句流言蜚语就让你如此心烦了?我本以为你不会在乎这些的。我倒是觉得这些传言传得恰到好处,对你有益无害。”
我瞪大双眼望着他,不解地问:“此话怎讲?”
他笑睨了我一眼,转身取来凳子置于我面前,一撩袍摆坐定,眼睛瞥了瞥桌案上的茶具,“你就是如此待客的吗?”
见他摆副将的架子,我瞪了他一眼,腾地站起身,走到桌案边,胡乱抓了把茶叶扔进茶盅里,斟满开水,塞到他手中,复坐回原位,望着他撇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他瞟了眼手里的茶盅,蹙眉看着我,不满地说:“你这是沏茶还是饮马呢?”
“你不喝拉倒,拿来我喝。”我一面说一面伸手去夺他手里的茶盅。
“喝,我喝,谁说我不喝了?”他转身避开我的手,拿起茶盅轻呷了一口,眉头微皱了下,似乎对我的茶很不满意,摇头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说:“且不说林牧监手下的人本就对你怀着感激之情,自是处处厚待于你。就说这飞骑营中的大小兵将,平日里都是眼睛长在脑门顶上的主,可如今待你如何?”
我想了想,道:“他们对我甚是客气,就连一向对我吆五喝六的军需官,如今见到我也是满面笑容,物资也不用我自己去领取,一到时间就自个把东西全帮我搬过来了。”
侯承远道:“那你还发什么愁?至于那些侍女,你根本就无须去理会,也就是逞逞口舌之快,她们绝不敢当面得罪你。”
我低头想了想,道:“话虽如此,但还是免不了心中有些郁闷,就怕李将军听到会不高兴。”
他沉默了一会,说:“这个你也不用担心,恐怕他也乐见此事如此发展。”
我“啊”了一声,瞪大双眼问:“这怎么可能?”
他道:“那日我请他在营中照应你,你可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