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聚人 (1)

用价值观来统一思想

真正的商业文明,并不是建立在对财富和金钱的崇拜上,而是建立在核心价值观的尊重和遵循上。所以,仅仅靠财务、人事上的管理很难继续成长,企业更需要一种精神,一种价值观,以形成统一的理想和信仰、统一的使命和目标,来影响每一个人的行为,最后把大家团结起来,形成一种合力。

2005年8月,仅用6年时间就把年营业收入从零做到10亿圆人民币的阿里巴巴,一口鲸吞了全球最早的纯互联网公司雅虎的中国分部,同时还获得了雅虎10亿美圆的投资。而在此前,阿里巴巴还举办了中国互联网界参会嘉宾级别最高的一次论坛——美国前总统克林顿、雅虎酋长杨致远都到会为马云和他的阿里巴巴站台助威。

几乎从哪一个方面看,阿里巴巴实在没有必要“自己吓自己”,但事实是,马云早在2005年11月2日这一天,表情严肃地宣布阿里巴巴进入高危状态——“整风运动”开始了。

没有人,包括阿里巴巴高层,能够真正明白马云此刻的所思所想。唯一可以称得上线索的应该发生在半年前,马云在阿里巴巴的一次员工大会上提到,他与一名基层员工在谈话中,提及阿里巴巴的价值观,而那名员工有点怀疑地问马云:“公司高层现在还重视价值观吗?”

一直以来,沉迷于武侠江湖,曾在自己名片上只留下“风清扬”三个字的马云,将价值观的六脉神剑——客户第一、团队合作、拥抱变化、诚信、激情和敬业——视为自己“逢凶化吉”的宝物,并以此吸引了众多高人的加盟。

而此时此刻,从员工这一不经意的回答中,敏感的马云迅速觉察到了一些苗头——公司内部存在一种不良风气。他立时紧张起来,决心扭转这种局面。

这也是马云在经历了许多惨痛失败后,总结出来的教训——仅仅靠财务、人事上的管理很难继续成长,必须“用价值观来统一思想,通过统一思想来影响每一个人的行为,最后形成合力”。

有人将上述做法解读为马云的“精神控制法”,不过很多淘宝员工对此的理解是,“精神控制”并不是“蒙蔽”——“马云通过团队培训和系列潜移默化的训导,让员工在他的价值观和体系面前选择,否则能力再强,也不能待在阿里巴巴。”

除了价值观的作用,恐怕很难再找出其他因素能够推动着阿里巴巴快速前行。正如马云自己总结的那样:“外界看我们,是阿里巴巴网站,是淘宝,但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的核心竞争力是我们的价值观。企业文化和价值观正是阿里巴巴保持快速稳健发展的关键因素。” 事实上,像2005年在公司业绩最高峰时开始的公司整风运动,在阿里巴巴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整风发生在2000年。当时,阿里巴巴在美国硅谷、伦敦、香港发展很快,公司规模的快速扩张,让马云开始觉得管理起来力不从心。第一届“西湖论剑”会议之后,马云问当时美国公司的副总裁:“我们一年不到就成为跨国公司了,员工来自13个国家,我们该怎么管理?”这位副总裁说:“马云你放心,有一天我们会好起来的。”但这些话显然不能使马云就此安心。

后来,关明生加盟阿里巴巴之前,马云跟他有过一次深入的交流,是在北京的一家日本餐馆,时间是2000年10月。当时在场的还有两位阿里巴巴的高管。

在将近4个小时的时间里,四个人相谈甚欢,讲阿里巴巴的目标、使命、价值观。面对桌上80圆的饭菜,没人动过筷子。最后,马云决定让关明生坐自己的位子——“总裁跟COO都是首席运营官”,关明生事后回忆说。

2001年1月8日,关明生正式走进了阿里巴巴;13日,马云、金建杭、彭蕾等早期创始人,在关明生的办公室里开了整整一天的会。内容与上次一样,他在玻璃白板上写下了“目标、使命、价值观”。就在那次会上,一向口若悬河的马云,也被关明生问“倒”了。

“我们讲了这么久的目标、使命、价值观,有没有写下来?”

大家一下子沉默了,足足有5分钟。然后,马云开口了:“你讲得很对,我们没有写下来,从来没有把我们的目标、使命、价值观写下来,就是都在脑袋里,没有写下来。”

不能不说,这是阿里巴巴创立近两年之际,第一次认真对待“目标、使命、价值观”。

关明生先生曾在GE公司工作了16年,他一再强调GE成功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它的“价值观”和“使命感”。

因而,在第一届“西湖论剑”之后,马云就发起了“整风运动”。“整风运动”是针对价值观进行的。

2001年1月,马云在关明生的协助下,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整风运动”。于是,也就有了马云在“整风运动”上的那段阿里巴巴历史上的著名讲话:“如果认为我们是疯子,请你离开!如果你专等上市,请你离开!如果你带着不利于公司的个人目的,请你离开!如果你心浮气躁,请你离开!”

2001年到2003年,通过整风,马云把“不跟我们有共同价值观,没有共同使命感的人,统统开除出了公司”。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一大规模的“整风运动”,使阿里巴巴在最为艰难也最为关键的3年内,走出了困境,获得了丰硕的成果。

最重要的是,团队价值观的建设,使阿里巴巴基本杜绝了“办公室政治”,杜绝了“文革遗风”,杜绝了“民族劣根性”,大大减少了交流沟通成本,减少了内耗,大大增强了团队的凝聚力和战斗力。

一名曾在阿里巴巴工作过的员工,在网上写过一篇文章,对阿里巴巴的价值观至为推崇:“在原COO关明生在任期间,这个从美国通用公司出来的可敬的老人极力推崇价值观,公司里的每个人不仅要对九大价值观倒背如流,而且也要在工作当中身体力行,并作为KPI考核中的重要部分,哪怕你工作业绩再好,但无法认同公司的价值观,那对不起,请立马走人!那时的阿里巴巴,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非常融洽,公司上下充盈着一种团结祥和、奋发向上的气氛,并深深影响着后来进来的新人。”

把优秀人才黏合起来

干事业的团队,须有多样化的人才组合。身为管理者,不怕来源不同有“山头”,善于使用和依靠各具才性的人物,才能最大限度地实现优势互补,孕育出朝气蓬勃的创造力,形成克敌制胜的凝聚力。

在一次浙江卫视周末节目的现场采访中,马云最早提出了唐僧团队这一概念:“中国人认为最好的团队是‘刘、关、张’团队,还有赵子龙、诸葛亮,这样的团队真是千年等一回。我们认为世界上最好的团队是唐僧团队。唐僧是领导,也是最无为的一个,唐僧迂腐得只知道‘获取真经’才是最后的目的,孙悟空脾气暴躁却有通天的本领,猪八戒好吃懒做但情趣多多,沙和尚中中庸庸但是任劳任怨挑着担子,这样的团队无疑比‘一个唐僧三个孙悟空’的团队更能够精诚合作、同舟共济。这就是团队的精神,有了猪八戒才有了乐趣,有了沙和尚就有人担担子,少了谁也不可以,互补,相互支撑,关键时也会吵架,但价值观不变。我们要把公司做大、做好。阿里巴巴就是这样的团队,在互联网低潮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往外跑,但我们是流失率最低的。”

什么样的团队才能吸引人,使优秀人才聚合在一起,马云这番话,道出了其中的真谛。

说实话,“互联网是一个高科技行业,人们肯定更相信一个海归的MBA,而不愿意看到一个杭州师范学院出来的老师在那里折腾”,但这个“满嘴跑火车”的人,就是有那么一种“蛊惑人心”的能力,把一个个各具才情的“人物”,聚集在自己周围,甚至在公司最困难的时候,还愿意与其共渡难关。

马云笑称自己的团队就像“动物园”,这里容纳了各种古里古怪的人,有些人能干活不能管人,有些人能管人不能干活。员工来自 16个国家,有德国人,严谨得有点严酷;有秘鲁人,哥伦比亚大学毕业后在美国银行做了8年研究;还有韩国人,美国人。生长环境、文化背景都完全不同,有的人5分钟不说一句话,有的人特别爱说话。

这帮人很难管,你是3段,我是3段半,谁怕谁呀!为什么他们听马云的?马云说:“进了公司,就是朋友,我是捏他们的水泥,他们是石头。阿里巴巴也是水泥,沙滩上小的石头,可以捏在一起抗衡大企业。”

不知道马云身上有何种磁力在起作用,反正有越来越多的哈佛大学、斯坦福大学、耶鲁大学的优秀人才聚集到了阿里巴巴,成为马云的核心团队,绝对可以算得上超豪华阵容。从顾问软银集团董事长孙正义,到前世贸组织总干事萨瑟兰,还有前瑞典AB公司的副总裁蔡崇信(阿里巴巴现任的CFO),都是威震四方的人物。蔡崇信之后,又有雅虎搜索引擎的底层专利发明人(现任阿里巴巴CTO)吴炯,GE前高管(现任阿里大学校长)关明生等人加入,都是一群“不合常理”的人。

说到蔡崇信等人的加盟,听起来更像是天方夜谭。他曾是nvestorAB公司派往亚洲负责整个亚洲风险投资的副总裁.,在加入阿里巴巴之时早已经身价不菲,拥有很高的年薪收入,还有雅虎等美国上市公司的期权收入。原本蔡崇信到阿里巴巴之前是来探讨投资可能性的,谁知几次接触下来,就被马云的思维和激情给捕获了。当他对马云说要抛下75万美圆年薪加盟阿里巴巴领取500圆薪水时,着实把马云吓了一跳。后来他太太跟马云讲:“如果我不让他去阿里巴巴,我知道他会这辈子恨我。”

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创业5年,阿里巴巴从来没有人提出来要走,阿里巴巴的核心团队中,最初创业的“十八罗汉”,现在一个都不少,如现任阿里巴巴COO李琪、淘宝网总经理孙彤宇、阿里巴巴副总裁金建杭等等,均是参与创业的所谓“十八罗汉”成员。难怪马云对自己的团队十分自豪,“我最骄傲的是我们的人,其次是我们的投资者,最不骄傲的是我们的网站。”

这话是真的,创业多年,从来没有一个员工主动离开阿里巴巴,别的公司出3 倍的工资,员工也不动心。马云还说风凉话:“同志们,3倍我看算了,如果5倍还可以考虑一下。”

让人们不解的是,马云为什么能将如此多的聪明人聚拢在自己的手下?有人说其“蛊惑人心”。不过马云本人并不承认这一点。他认为,管理一个团队,绝对不是凭某一个人就能吸引住人的。“很多人认为是我的吸引力,不是。如果管理层问题重重,那你谁也吸引不过来。这帮人都是聪明人,前景好,能做事,他们才来。否则老是卖我人情肯定不行。”马云很有自知之明。

实际上,和阿里巴巴那群绝顶聪明的技术天才相比,马云更多的时候是充当一个“傻瓜”的角色。这个小个子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聪明的人,却常常说自己如“阿甘”一样的傻。这种说法并不夸张,因为从他的个人经历和他的知识结构来看,他只不过是杭州一所不太起眼的大学的英语老师,外语很好但是对电脑一窍不通,直到今天,有人问及马云这十年最大的变化是什么,他大笑着回答:“终于会打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