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老太太和大夫人听了均是一怔,四丫头什么时候会弹琴了,她从小长到大怕是连琴也没摸过。

大夫人随即一想明白了,也不等王妃说话,便笑着道:“想我孙家原就是书香世家,府里的姑娘打小就是琴棋书画样样儿要学,不过,也有多少日子没听过四姑娘弹琴了,今儿凑巧,正好王妃在,四姑娘,你就弹一首让给王妃听听吧。”

是想当场揭穿四姑娘,让她出丑吧,老太太终是忍不住,凌厉地睃了眼媳妇。

大夫人还是有些忌惮老太太的,敛了笑,不再说话。

王妃却是想着锦娘那指头一个个的都伤痕累累呢,真要她弹琴,还有点于心不忍,便笑着看着锦娘道:“既然是琴棋书画都学了的,这琴就不要谈了,不若画一幅画如何?”

锦娘听了一楞,大夫人还真敢乱夸海口,自己何时就学过琴棋书画了,以前的锦娘连字都认不得几个,有口饱饭吃就了不得了,哪有闲功夫去学那些高级东西。

幸亏前世自己就学过九年的古筝,后来在大学里有参加了书法社团,一笔簪花小楷写得还算漂亮,至于画嘛,以前学过一点素描,这里也没碳笔,画不了,国画是没有沾过,那就不能出丑了。

于是便道:“王妃,画画的时间太长了,不如写首小诗吧。”唉,虽说狗血,偷窃前人的诗文是所有穿越女必经之事,锦娘想,自己也就不免俗了,还是过了这一关再说。

王妃听了眼前一亮,当然同意。

老太太便满是担忧地看着锦娘,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可不能太来啊,这婚事成不成的都不要紧,可不能讲大话,到时写不出来,不是更丢相府的脸吗。

大夫人听了忙叫人去拿笔墨,唯恐晚了四姑娘回反悔,就看不到出丑的一幕了,那个贱人自己花嘴狐媚,果然养的女儿也是不知天高地厚,大字都认不得几个,竟敢在王妃面前卖弄文采,真是找死。

纸墨铺开,秀姑一边磨着墨,一边担忧地看着自家姑娘,就连屋里的孙妈妈和几个丫头都提着一口气,眼睛紧盯着四姑娘提着毛笔的手,似乎那支笔有千斤重一般。

锦娘神态自若地戳上墨,提笔想了一想,才下了笔,站在案桌前的锦娘一改平日的拘谨木呐,身体里仿佛注入一新的灵魂一般,整个人看起来自信而姿意,宁静中透出一股灵动的美来。

下笔毫不凝滞,一蹙而就,秀姑虽不认得字,但倒底是相府的老人,墙上挂着的字画还是知道一些的,姑娘这笔字至少是不丑的。

锦娘放下笔,吹一吹纸上的墨迹,等墨迹干了后才拿了过来,双手恭恭敬敬地呈给王妃。

一落眼,那漂亮的小楷就吸引了王妃的眼睛,字体纤秀竣永,笔力姿意洒脱,人说以字看人,看来,这孩子并不是表面那样木呐啊。

再看那诗: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好一个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王妃转头认真地看着眼前瘦弱的女子,她的眼睛清亮纯净,看似怯懦,眼底却藏着淡淡的孤傲疏远,就凭这首小诗,她也当配得起自己的庭儿,老相爷果然家教良好,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就有惊天之才,今天这一趟果然没有来错。

王妃满心欢喜,对锦娘的喜爱之意溢于言表。

“老太太,贵府姑娘果然才情卓绝,这一首咏梅,堪称绝品,字也写得好,您真是教导有方,本妃佩服。”

老太太一时还处于震惊当中,王妃说完半晌,她都没反应过来,红袖机灵,适时地给老太太送上茶水,说道:“老太太,瞧您高兴得,四姑娘以前不是也常绣些诗文到帕子上么?”

老太太这才回过神来,接过茶,喝了一口,神太也镇定了下来,欣慰地笑道:“小孩子家家的,就喜欢弄些诗啊词的,我这老太婆可不大懂。”

王妃就笑了,“您过谦了,老相爷乃是文官之首,又是清流泰斗,书香世家,儿女们自是都文采出众,惊才卓越。”

大夫人不信锦娘真能写出什么好诗好字来,可看王妃的样子又不似作伪,再说,王妃又何必作伪,她真的很想亲眼看看锦娘所作之诗,只是王妃已经拿人收起,她就只能装作淡定,笑着也夸了锦娘几句。

老太太被王妃夸得眉花眼笑,看锦娘的眼神更是欢喜,当着王妃的面,便让人赏了一套上好的笔墨砚台给锦娘。

王妃仍是拉过锦娘的手,从自己腕上取下一个羊脂白玉手镯,那玉通体莹白,色泽温润,一个就是上好的佳品,锦娘以前在快乐购看过,最差也得三万多块一个,何况这是王妃手上戴着的,更非凡品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接下,老太太却是笑道:“如此重礼,这孩子只怕受不起啊。”

王妃不由分说地将玉镯套在锦娘手上,笑道:“她若不能受,还真无人能受本妃这礼了。”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这媳妇,王妃她定下来了,老太太原也不过是客套之词,听了这话,自是高兴,忙让锦娘行礼谢恩。

锦娘心情有些复杂,自己刚才的表现是不是过了?这手镯一戴,那就是定下终身了,可那个男人长得是方是圆她都不知道呢,不会是个纨绔的二世祖吧?

不然,也不娶自己一个小小的庶女了,可老太太这话就是孙家已经应下了简亲王府的议亲了,她也知道这个时代的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作主,只能悲哀的接受,并祈求那个没见过面的未婚不要是个冬瓜脸,南瓜身,螃蟹四肢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