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事情终于尘埃落定后我变得有了一些食欲,婆婆惊喜的把餐桌变得五颜六色起来。
可是江城不在。
从前他就是那样忙,可是再忙也会回家吃饭。现在仿佛忙上加忙,我想是不是他会不再回这个家,那我呆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又有一个星期没去学校了,昨天婆婆接到宁雅打来的询问电话呢。”婆婆说着把菜往我的碗里夹。我点点头,仍旧不说话。
如果这里于我都没有意义,那学校更是没意义了。
电话铃声就在这里时候叫嚣起来,我回头望了一眼离我很近的电话台子,还没等婆婆站起来我就把手伸了过去。
她似乎发现了什么微妙的改变,我接听了电话。
“请问是江总的管家婆婆么?我是他的秘书Lisa,江总今晚不回来了,他让我和您说一声。”我全身颤抖了一下,仿佛那浓烈的香水和绝对的骄傲已经从听筒里飘了出来。
“memo,是找小城的吗?”婆婆见我沉默的拿着听筒询问了一句。
“妖精,江城在哪里。”
电话那边冻结了片刻,“哟,公主殿下呀?江总在我这里,怎么样?”我的拳头捏进了手中的筷子,“你最好快点告诉我,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
婆婆已经走到了我的旁边,她疑惑着不知道该不该把听筒接过去。
“我好怕哦。就你包包里那几个硬币么?哈哈哈哈。”我嘣的一下扔了电话,然后放下筷子跑上了楼,婆婆莫名其妙的,却根本拦不住我。
穿了一身易于运动的衣服,背了包,我想就硬币也能解决她了,所以我装了满满一大包,冲出了家门。
傍晚的街道是流光异彩的世界,我没有搭乘任何交通工具,只是奔跑着,我在害怕所以奔跑,可是江城,你懂得我的心么?
风在耳边呼啸,我的头发已经飞了起来,跟着风在飘荡,如同我的心。
那么不安定没有定所,只是随着一个人的生活而起伏。他的快乐他的幸福他的悲伤他的焦虑,都牵动着我的心。
H大厦的灯还在班驳的亮着,我喘着粗气,一只手扶着旋转门旁的扶手,另一只手捂着胸口。那一次她的骄傲再次浮现,她在依仗着什么与我作对?她凭什么又能和我作对呢?
江城会守着我直到我睡着,江城会为我买来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江城会拥抱我,会在我害怕的时候吻我,她又拥有什么呢?
我站起来,钻进旋转门,然后目标江城的办公室,乘着电梯飞一般冲了上去。
不管会是什么结局在等待着我,我都不会犹豫。
“今晚的策划终于做完了,江总,不如我们去。。。”电梯的大门打开的瞬间她的话语传了进来,我看见江城带着疲倦的面容站在我面前。
一秒后他的眼睛有了光彩,“memo?”
叫lisa的女子也似乎没有想到我的出现是这样的及时和突然,可是我累得只能喘气根本无法开口说话。
所有人都是沉默的,除了我的呼吸。
我从包里拿出一枚闪着光泽的硬币,指着她,“你,你不怕是吗?”她有些惶恐,身体略向江城身边靠了些。
“memo,不要玩了。回家去。”江城冷冷的话,把我刚刚恢复的元气打了回去。
我想他该走进电梯来,抱抱我,说memo,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来找我。
我会把一切都吞回去,我会说因为我想你了,江城,我在疯狂的思念你。你不能不回家吃饭,不回家睡觉,不陪伴着我。
可是,似乎只有我的手里的硬币在感应到我愈渐冰凉的体温。
“你,不回家了么?”我绝望的望着他,他轻轻叹息,“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再说吧。”我瞬间站起来,将手中的硬币扔了出去。
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她的右边侧面上,我听见一声惊雁的叫声,接着江城走过来,拽住我的手,把我拖出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了,我想我没有了退路,或者从这三十层高的窗户跳出去,也许是个不错的捷径。
“你干什么?memo!”他怒吼,回头看着那个女子,已经泪水满眶。右边的面颊被她那涂抹了耀眼的指甲油的手捂着,我忽然有了一种尖锐的痛快,我甩开江城,“你不是不怕吗?我就是只有这些冰凉的硬币,我要用它们来教训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妖精!”
江城断然没有想到我的会说出这样完全不符合我年龄的话来,他看见我从包里准备拿出第二个硬币的时候刹那夺走了我的包,丁零哐啷,大大小小的硬币像我凋落的花瓣,轻巧的打在了大厦里华丽的大理石地砖上。
声音清脆得非常悦耳。
“你到底要干什么?回家!”江城喝令。我怔怔的望着他,那么出神,就像一个猛然发现新大陆的孩子。
“江总,不要发脾气了,小孩子不懂事的。您别气坏了身子。”我没有转开视线,耳朵却觉得阵阵刺痛。
她在演戏,她在伪装,她在夺走我的江城我的爱,不是,或者,我根本就不是江城的拥有者,只是一个他家里的装饰品。
我只能呆在家。
江城拿出了手机,“在楼下等着。”他说完这句没有主语宾语的话就走过来,抓住我的手腕,一声不吭的把我拽进电梯,扔下lisa,关了电梯门。
我的手腕在疼痛,疼得我几乎没有办法说话。
可是我却一直望着他,他是江城,是我这样一直所爱的江城。我没有反抗的余地,完全没有。
三十层楼很高么?垂直下落的电梯是这样迅速的把我带回现实的地面,我想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我该呆在家里,像所有的摆设那样,安静。
“回家之后不准再来这里。”他把我扔回了车上,告诉了司机他的命令,我始终没有说一句话,我想,江城,你会后悔的,你最终会让我留下来。
可是汽车带着我所有希望的绝望,把江城甩在了后视镜的视野范围之外。
“停车。”我小声的说。
“对不起,memo小姐,江总让我把你送回家。”我用手砸车的玻璃窗户。“你再不停车我就打110。”司机似乎知道我是个说到就做到的人,他把车拐到了旁边的停靠点,停了下来。
“可是,江总那里。。”我跳下车,“他又不会把你杀了,你怕什么?”说完这句话我就关上车门,其实我才是最可怜的吧,如果江城也不要我了,那么我该去哪里?
“memo?”熟悉的声音从街角的巷子里传出来,在绚烂的霓虹下我看见了宫杉。他穿着宽大的T-shirt,背着跟第一次见面一样的包。
我想在这里遇见一个不算很熟的人算什么事,总之我总算有了一个理由,让自己有地方可以去的理由。
宫杉走在前面,我在后面一直没有说话。
“喂,酒吧可不是小孩子去的地方哦。”我走到与他并肩的位置,“你也在读书吧。”他呆了一会,“呃,好象也是。不过那些地方乌烟瘴气的,不适合女孩子啦。”我有些默然,为什么丁玎就可以出入那些地方,她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在丁蓝面前放肆,而我仅仅是要保护着属于我的东西却遭到这样的惩罚。
“好吧,带你去一个地方,顺便把丁玎也叫出来,好么?”
我停下来,“丁玎?”
“哈,不好意思哦,一直不知道怎么联系你,所以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她的哥哥后来找了我,说是感谢我就帮我交完了剩下的学费。所以。。”
“学费?你要是交不起我也可以帮你交。刷卡或者现金都可以。”宫杉被我一句话说得没了下文,“你和丁玎,是不是曾经有过什么过节?”
我深呼吸,“如果她出来,我就回去了。”宫杉摸着后脑袋,“行吧,那就我们去吧,不过有一点远哦。你能走不?”
其实我可以说,一个电话就能叫来跑遍这个城市的专车,可是我不想再用轮子来记载对这个城市的记忆,于是我点头,我说宫杉,你不要小看了我。
人群都在向前,我们在流动的群里向后。
那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在我的心上,江城,你的一切好象都在我绝对保护的瓶子里流失了,我握得那么紧,可是你还是在慢慢的消失不见。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在失去你之后还有什么吸引我的地方,家和人生都是你给的,除了你,我找不到别的人来替代。
宫杉的方向感很好,我们连绕了好几个在我看来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路口后,在一家小小的店前停了下来。
“该不会停业了吧?”宫杉有些慌张,他推开一掉了漆的红色木门,“喂,神经病,你还在不在?”
我有些茫然,“你在叫店主么?”
“是我的一个哥们,以前我们一起经营的店哦。因为舞队需要经费,我们就得自己赚。”他的话很淡漠,仿佛说得与他都无关。学习,舞蹈,赚钱,一个人如果就忙碌这些,那么还有什么意义?
宫杉忽然抓起我,“进来,有人在哦。”外面的世界在我跨进那个小小的木门后猛然安静下来,仿佛被隔离了开来,我有点害怕。
可是,这些安静和寂寞,才是真正懂我的。在我躺在床上呼唤你的名字,盯着手机屏幕期待你的文字的时候,它们充斥在我的周围,用最盛大的拥抱将我包围起来。
江城,其实,你真的,一点也不懂我。
未完待续.